移動社交媒體下的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研究

摘 要：進入21世紀以來，教育人才的跨國界流動和國際合作不斷地深入，來華留學教育問題也倍受關注。本研究將以跨文化適應領域的研究成果為理論依據，旨在探究外籍留學生在中國使用移動社交軟件對其跨文化適應的影響狀況，以及探索移動社交媒體為來華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提供了哪些社會支持，以便為國際學生在中國的教育和管理的有效開展提供新的思考與建議，并為相關管理部門提供必要的決策依據。

關鍵詞：跨文化適應；來華留學生；微信

跨入21世紀以來，教育人才的跨國界流動和國際合作不斷地深入，國際化在高等教育領域也已滲入到方方面面。隨著我國實施“一帶一路”倡議及其經濟騰飛和軟實力的增強，世界各國學生認識到留學中國的價值，來華留學生的規模也在不斷擴大。根據教育部發布的數據顯示，2017年有48.92萬名外籍學生在我國高等院校留學，連續兩年增速保持在10%以上。來華留學生大多第一次來到中國，陌生的語言環境、生活習慣、教育方式文化習俗，必然會給他們帶來價值觀和文化身份的雙重沖擊。隨著留學生人數不斷攀升，來華留學教育問題也倍受關注，因而研究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重要性也逐漸得以凸顯。

一、文獻綜述

（一）跨文化適應理論基礎

跨文化適應研究涉及到人類學、心理學和社會學等多個學科領域。隨著全球化以不可遏制的勢頭向前推進，有關跨文化適應的研究也成為了各國學者關注的焦點之一。

美國人類學家Bedfield在1936年首次提出，跨文化適應是指，由個體所組成、并具有兩種不同文化的群體，在持續接觸過程中所引起的兩種文化模式的變化。1990年，Berry提出了四種文化適應模型，即同化、分離、融合和邊緣化，并指出了不同個體在跨文化適應過程中所存在的問題。Kim（1995）則認為，跨文化適應是主體學習客體的文化模式，并不斷適應客體的文化元素，要求成為客體成員的過程。后來，Ward（1999）把跨文化適應區分為心理適應和社會文化適應的兩個維度，從這兩個視角來探討個體文化適應的區別。

跨文化適應的目標是：旅居者的跨文化意識和交際能力得到增強，具體體現在旅居者對客體文化的認知、選擇和接受能力，以及與客體文化成員交往能力的提高等方面。跨文化適應的內涵包括：緩解旅居者的文化休克，改善其心理適應，增加滿意度和提高其在客體文化環境中的行為能力。有學者將跨文化適應分為興奮、文化休克、文化初步適應和文化基本適應最這四個階段；也有學者稱之為蜜月期、危機期、適應期和雙文化期。跨文化適應既會受到客觀環境的限制，也會受行為者主觀心理因素的影響。

根據國內外學者研究達成的共識，影響跨文化適應的因素一般認為可以分成內部和外部因素兩類。其中，內部因素包括性別、跨文化溝通能力、旅居時間、出國前準備及跨國經歷、人格、文化智力；外部因素包括文化距離和社會支持。Bochner（1981）最早指出，旅居者的主要任務并不是要適應客體文化，而是要學習它的顯著性特征，這一過程可以被看作是“文化習得”。人們在旅居文化中不適應的原因在于他們在東道國會遇到社會困難，并且缺乏解決這些困難的必要技能和文化常識。也就是說，跨文化適應就是旅居者對東道國文化知識和技能進行習得的過程。

學者Miller（1990）提出“文化距離”這一概念，特指旅居者自我感知到的源文化和旅居國文化的差異。Ward及其同事（1999）的研究表明，文化距離越小，跨文化適應水平越高；文化距離越大，跨文化適應水平越低。Ward等（2008）開發了包括兩個維度——工具性支持和情感性支持的量表。其中工具性支持指旅居者受到的實際幫助，如學習當地語言、解釋當地法律法規和提供生活信息；情感性支持指提供的愛與關懷，包括孤獨時的陪伴和日常關懷。

隨著教育國際化的快速發展，來華留學生與日增多，我國學術界對跨文化適應問題的論述和研究也越來越多。從跨文化適應出發的主要研究有呂玉蘭（2000）、陳惠（2003）、雷龍云與甘怡群（2004）有關來華留學生文化適應性的研究；近年來，孫樂岑2009、亓華和李秀妍2009、王電建2010等學者研究了在華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狀況及影響因素分析。

（二）大眾傳媒與跨文化適應研究

在跨文化適應研究領域，大眾傳媒在人們適應新文化的過程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Kim（1988）指出，當個體進入新的文化環境，與當地社會成員的人際交往程度和與新環境中大眾媒體的接觸程度，是個體較好的適應客體文化的兩個重要因素。大眾媒體作為社會和文化的樞紐，一定程度上能夠減少旅居者最初的不確定感和人際交往焦慮感。通過大眾媒體傳遞旅居文化的價值觀和社會規則，則有助于旅居者更好地完成跨文化適應（Barnett & McPhail，1980）。Anne與Stefano（2008）指出，語言能力能夠幫助旅居者產生對旅居國社會文化的歸屬感，而接觸大眾傳媒是提高語言能力的一個不容忽視的途徑。Huang（2008）發現，互聯網能夠促進在美華人移民了解美國訊息并與外國朋友溝通，為其提供了認識東道國文化的有效渠道。Rogers（1994）也指出，新媒體具有獨特的互動性（interactivity）特質，這意味著它們與相比傳統媒體單向和以一對多的傳播方式，有了重大的改變。

在當今智能手機普及的情況下，以微信為代表的移動社交軟件，以智能手機為載體，以其移動性、即時性、碎片化和可定位性等特點，在人們日常生活中占據著不可缺少的地位。根據騰訊《2017微信用戶及生態研究報告》顯示，截止2016年12月，微信全球共計8.89億用戶，共擁有1000萬個微信公眾平臺。而來華的留學生群體也不可避免的通過微信進行人際交往和信息獲得，因此，探索和研究移動社交軟件的使用對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影響顯得尤為迫切。

綜合回顧近20年關于跨文化適應的研究文獻，筆者發現大部分研究關注的是人際傳播對跨文化適應的影響，而在對來華留學生使用移動社交媒體對其跨文化適應影響的研究成果則較為缺乏。因此，本研究將以跨文化適應領域的理論為依據，旨在探究外籍留學生在中國使用移動社交軟件（以微信為例）對其跨文化適應的影響狀況并探索新媒體為來華留學生的跨文化適應方面提供了哪些社會支持，以便為國際學生在中國的教育和管理的有效開展提供新的思考與建議，并為相關管理部門提供必要的決策依據。

二、研究過程

本研究以來華留學生為研究對象，通過問卷調查和半結構式訪談，力圖從統計數據及訪談中歸納和分析出所需的結果。研究者于2017年11月至12月之間，通過微信在陜西省的八所高校留學生群中進行電子問卷的發放，總共收回問卷230份，其中有效問卷202份。本調查問卷共23個問題，主要涉及在華留學生微信使用的普遍性、頻率、目的、態度和功能等五方面。問卷量表編制采用Likert五級量表評價法。問卷得到的樣本人口統計學信息如表1：

在訪談對象選取上，研究者按照在華留學時長的規則選取了在三所陜西高校就讀的五名外籍學生，其中兩名就讀本科、兩名碩士研究生、一名博士研究生。半結構式的訪談方式能夠使得研究者和訪談者之間建立有效放松的訪談氛圍，有助于被訪者敞開心扉來回答相關問題。

三、結果與討論

通過調查來華留學生微信的使用狀況，探究微信在他們旅居及學習生活中扮演著何種角色，從而探索微信對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的影響。因條件限制，本研究未能對整個中國的留學生群體進行全面抽樣調查研究，所以不能確保統計結果能全面反映來華留學生的總體特征。

（一）來華留學生的微信使用依賴程度較高

在此次調查訪談中，在“是否使用微信”這一題項中，所有受訪者的回答都是“是”。這說明微信這一移動社交軟件，在陜西高校的來華留學生當中的普及程度較高。問卷結果顯示，在華留學生的微信使用狀態為：平均使用時間為M=2.82， 表明有53.6%的使用時間為低于60分鐘。總好友數M=1.96，低于100個好友的占46.6%。中國好友數量M=1.87，有43%的受訪者擁有20個以上的中國好友。

受訪者在回答“使用微信最主要的原因”這一問題時，答案依次排序為“即時聊天”、“發布信息”、“閱讀微信公眾賬號信息及通知”、“評論他人信息”、“結交新朋友”等（如圖1）。這一結果表明在華留學生的在微信使用行為中，社交互動最為頻繁；其次是信息傳播；二者平均得分都>3。由此可見，受訪者微信依賴程度較高，均值大于3。在訪談中，訪談對象均表示使用微信已經成為他們在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其中一位來自美國的留學生說：“微信的各種群組讓我體會到中國人的集體意識，也讓我在遇到困難時幾乎是立即就能在微信中得到解答。”因此，微信以其便捷、覆蓋面廣和交往成本低等特性，為來華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提供一個改善或者解決的平臺，在留學生群體中有較高影響力。

（二）微信的使用為來華留學生的留學生活提供了必要的社會支持

微信的廣泛使用對留學生適應在中國的學習生活幫助較大。在回答“微信使用對你適應中國的學習和生活有沒有幫助”問題時，78%的留學生認為有極大幫助，20.6%的受訪者認為有一些幫助，僅有1.4%的受訪者認為沒有什么幫助。此項調查結果顯示，98.6%的留學生都在不同程度上贊成微信對他們適應來華的生活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從留學生使用微信的信息傳播結構上來看，既有好友之間一對一的人際傳播，也有朋友之間多人的群體傳播，還包括微信公眾號實現的一對多大眾傳播形式。微信公眾號能通過大規模的信息分發，形成大眾傳播的主要渠道，因而可以協助留學生管理部門實現信息的及時發布和傳播。新媒體資源以其開放性、豐富性和易獲取性，為來華留學生了解中國文化提供了豐富的資源、便捷的獲取途徑和優越的傳播媒介。

（三）微信的使用為來華留學生提供了相對可靠的情感支持

在陌生的社會和文化符號中會產生各種跨文化障礙，而不了解中國社會文化以及缺乏友誼，都會使來華留學生不能很快適應，就更加深了他們在異國他鄉的孤獨感。調查顯示來華留學生的微信好友中，數量最多的是其他國家留學生，其次是漢語老師和中國朋友。能夠講一口流利中文的韓國留學生表示：“我在微信上有許多中國好友，我們可以隨時交流。朋友們可以在微信上糾正我的漢語發音，幫助我學習漢語。我也可以通過朋友圈了解他們的生活動態。我在中國不感到孤獨。”另外，調查也發現，大部分受訪者在華留學期間都經歷過艱難的適應階段，但是微信所形成的社交網絡，讓他們與中國師生的交際也更加隨意自在，是的他們也能融入新的學習環境，形成新的身份認同。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在客體文化環境中，微信這種本地流行的交流工具能夠為來華留學生提供相對可靠的情感支持，使他們逐漸適應了客體文化差異。

四、結論與建議

綜上所述，微信作為時下最流行的交流工具，給來華留學生的學習生活帶來諸多便利，同時也為留學生與中國文化建起了溝通的橋梁。微信作為留學生了解好友動態、擴大交際圈和了解在華訊息的實用媒介，使他們能貼近課題文化生活、了解當地風土人情、更快地融入當地文化、適應文化環境、提高其跨文化溝通和適應能力。因此，在網絡信息技術突飛猛進發展的今天，針對留學生的管理和教育方式也應該與時俱進。本文建議可以利用新媒體著重從以下兩個方面開展工作：

（一）利用新媒體，助力跨文化教育，豐富留學生活

新媒體時代，面對日益復雜的留學生跨文化適應問題，留學生教育工作者必須充分利用新媒體的優點，協助留學生解決在旅居國的文化適應問題，使其快速而平穩地度過適應期。在掌握漢語和中國文化基礎上，組織不同高校間的留學生聯誼活動，能夠加強與中國學生的互動交際，達到消除孤獨感和舒緩心理壓力的作用。管理人員及留學教育工作者與留學生交流和溝通的方式也不應局限于傳統的面對面交流方式，而應結合使用移動多媒體的交際平臺，為留學生和中國學生搭建增進了解、促進溝通和加強聯絡的橋梁，去深入發掘留學生們在跨文化交際中所面臨的問題，從而提出更加可行的解決辦法。

（二）利用新媒體，為留學生提供社會支持及情感支持

外籍學生來到中國留學以后，微信群成為留學生群體的重要信息匯聚中心，為留學生提供了便捷的信息支持。同時，微信打破了空間制約，通過不同的社交圈為留學生們帶來一定程度的社會支持。留學生聯系最頻繁的依舊是自己的初級社會群體——家庭，并得以在移動社交媒體上獲得情感支持。身處異國他鄉，豐富的課余生活對于留學生群體的情感交流也是至關重要的。讓留學生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各種專業學習和社會實踐中，以減緩壓力和抑郁等情緒；激發留學生在專業學習和實踐方面的興趣，幫助他們以優異的成績完成學業，實現自我的價值。情感因素也是來華留學生產生文化不適的重要因素之一，而社會支持作為一種社會資源，則可以在個人生活壓力體驗與心理健康之間起到緩解或是緩沖的作用，進而實現有效地調節留學生情感歸屬的目的。

只有如此，才能確保來華留學生在認知、情感和行為方面逐步適應旅居國的文化，在本國文化與旅居國文化的沖突與融合中，實現文化適應。以微信為代表的移動社交媒體，為幫助來華留學生盡快適應在華學習和生活提供了新思路，合理的使用這一媒介必將促進我國教育國際化事業的內涵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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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蘇小青（1981.02- ），女，漢族，陜西西安人，西北工業大學，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跨文化研究、中西文化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