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嬰之境的現實出路（點評）

子兮

和現實處境不同，小人物在文學作品中，一直是最受器重的。傻瓜吉姆佩爾，變形的格里高利，付不起酒錢的孔乙己、阿Q……這些生活中的局外人、邊緣人，卻是文學世界最有魅力的角色。

看起來二尕也是這樣一個人，他是乞丐，這個不體面的身份讓他有別于周圍人。和其他小人物一樣，在普通人眼里，他智商偏低，無法過正常的世俗生活，受到歧視奚落是他這種角色的必然命運。可是，和之前作品中的小人物不同，他很受女人和孩子歡迎，因為他肯賣力氣，會為孩子畫出各種動物，給孩子買零食，也愿意幫助女人干些力氣活。他的傻就有了某種象征性。他精神深處的利他之心，和這個精致的利己主義充斥的世界就構成了一種復雜關系。人們所向往所倡導的，卻是他們輕慢和調戲的。幸運的是，二尕的命運沒有那么糟糕，他還是被需要、被關注，二尕的標志性在于他是這個時代的小人物。

小說的結尾意味深長，二尕遇到了自己的愛情，可是他愛的女人是個盲人，看不見二尕和二尕所置身的世界，這個人物的塑造真是絕妙的一筆。至此，二尕真善一體的至嬰之境，在現實中的出路幾乎絕盡。按照他之前那些類似人物的命運，唯有死亡能解決他與現實的沖突。傻瓜吉姆佩爾死了，格里高利死了，孔乙己死了。作者完全可以讓二尕死，但是，作者沒有這樣處理，而是選擇了更有難度的處理方式，讓二尕與現實達成某種和解。他皈依佛門，用另外一種方式傳遞他的善和愛。盡管這個歸宿依然是廟宇所構建的夢幻泡影，但和此前類似小人物的結局相比，這樣的處理顯得更有格局和溫度。

值得一提的是，小說一開始，作者沒有像其他作家一樣，用他者視角審視這個人物，而是先入為主，率先表達了對二尕的立場——她對二尕是肯定的，是有感情的，是平等相待的。這也是這篇小說難能可貴的地方。她沒有俯視自己所塑造的人物，而是始終和人物心意相牽，和人物一起，尋找更有人性關懷的結局和歸宿。由此可見，作者也是用心用情寫作的人。

此前讀過她的詩歌和散文，這是作者的第一篇小說，她的文字一直有著生命的刻痕，寫作速度很快，相信假以時日，會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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