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黔東南苗族地區苗繡文化中的互滲律特征

王小雅

摘要：本文通過分析苗族文化中的原始性特點，從人類學中的互滲律視角歸納其在苗族刺繡中的運行邏輯，探討其在苗繡文創產品中的價值。

關鍵詞：苗繡文化;互滲律

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是我國苗族主要居住區之一，更是苗族原文化的中心，由于其地理位置偏僻，生活環境封閉且交通不便，所以是我國苗族傳統文化保留最完整并且最接近民族原始風格特色的少數民族聚集地。筆者在黔東南雷山縣多個村落進行實地考察時發現，該地區民俗文化和藝術表現中依然有原始性特點，與人類學研究中提出的原始思維理論以及互滲律原則之間存在內在的關聯，從該聯系中可以提煉出做苗繡文創產品的理念方法。

一、苗族民俗節日中原始宗教的意識形態表現

苗族自古以來節日眾多，其中鼓藏節和龍船節至今依然保存著相對較為完整的傳統軌儀，是黔東南地區最盛大的活動，深具少數民族地區傳統文化特色，若細究其節日起源，便可發現苗族人民“萬物有靈”信仰在其中的表現。

（1）鼓藏節

鼓藏節在苗族社會中存在已久，是苗族最經典并且歷史最為悠久的大型祭祖類節日。鼓藏節源于關于苗族祖先的神話傳說：姜央是苗族人民的祖先，他由蝴蝶媽媽所生，需要定期為其母祭祀。苗族從原始社會時期便有祖先崇拜的信仰，也正因如此，在民間便有了鼓藏節。

（2）龍船節

龍船節隸屬農耕文化，迄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據說劃獨木龍舟的存在是源于惡龍殺人的傳說故事。在儀式前，被制作成龍舟的樹，就象征著著傳說中殺死人的惡龍。苗族人民通過舉辦獨木龍舟的形式來為掃邪敬神，為家人和民族祈福，在獨木龍舟的儀式中滲透出苗族至今還留存著樸素的原始信仰。

二、苗繡藝術中互滲律特征的表現

互滲律的特征主要有：非邏輯性、物的多義性、無主體性、集體表象性，若通過互滲律的視域來理解苗繡，則可以發現苗繡文化的另一番洞天。

（1）非邏輯性特征

非邏輯性在黔東南苗繡中，主要體現在造型、構圖和色彩三個方面（如表1）。

在造型中，采用元素互滲的方法來創作苗繡形象。例如圖表中的三個形象：單頭雙身的龍、龍頭蠶身的“蠶龍”、雞頭花身的“雞”。

在構圖中，“適形套形”是非邏輯性的突出表現，往往被用來表達孕育之意，是苗族先民生殖信仰的再現。圖表中的三個圖案內容分別為：蝴蝶套花、花套花、花套龍。

在色彩表現中，主要是指將顏色進行漸變、互滲，將畫面統一。

（2）物的多義性特征

物的多義性是指事物不僅具有其本身的含義屬性，同時還是其它事物的象征意義。在黔東南苗繡中，物的多義性特征通常被用來傳達祝福之意，由于魚和石榴有許多籽，便常用來作為多子多福的象征;桃子則被賦予長壽的祝福意義。

（3）無主體性特征

無主體性的本意是指人類不具備主觀能動性意識。在現代，人類認為在人與萬物的關系中，人是作為主體存在的，而在互滲律指導下的思維認識中，認為萬物同源，人和其它自然物沒有主體和非主體之分，并且往往信仰外力，祭祀、求福就是這種思維表現的一種。無主體性特征在以龍、蝴蝶、花為主題的苗繡中表現的最明顯（如表2）。

無主體性特征從黔東南苗繡的文化內涵、構圖形式、色彩語言三個方面的體現，正如前文所說，原始社會時期，人類自我意識還不夠完善，通常信仰外力，苗族先民也不例外，在他們心中，蝴蝶、鳥、龍并不是動物或神話形象，與人類沒有不同。他們相信是蝴蝶媽媽、脊宇鳥和龍創造了苗族的祖先，對其產生了祖先崇拜、圖騰崇拜心理，因此，這些形象也是刺繡中常用到的圖案。

在構圖形式上，黔東南苗繡中常出現將畫面分割且每塊形狀的面積一致的構圖。在這樣的畫面表現中，沒有被凸顯的個體，只有強烈的集體性意識。

在色彩語言上，黔東南苗繡對無主體性的表現體現為三種，即各形象顏色一致、各形象顏色是同類色或將一套配色中的顏色平均使用在各個形象中。

（4）集體表象性特征

互滲律本身就受集體表象的影響，所以其原則下的一切思維產物都能體現集體表象的特征。這里集體表象的特征是指，對某類事物的認識和反映不是基于個人獨立思考而得到的經驗認識，而是代代相傳的，以至于在一個集體中對同一類事物的認識和反映是完全一致的，對蝴蝶等生物的崇拜就是很好的例子。

集體表象特征在黔東南苗繡中主要通過刺繡的主題來體現，例如《女英雄務茂媳》、《蝴蝶媽媽、脊宇鳥》等，是黔東南苗族人民口口相傳的具有本民族獨特信仰并且世代流傳的神話傳說。

三、互滲律對苗繡文創產品設計的指導意義

如今苗繡文創產業為迎合現代化的快速生產作業，出現了缺少文化內涵、缺乏原創性的現象。這是由于在研發環節多是將苗繡圖案簡單當做元素符號反復運用于不同載體，對其文化內涵不深入考慮所致。倘若挖掘苗族文化精神內核，將用互滲律視角提煉的苗繡特征作用于文創產品設計之中，則可大大拓展苗繡文創產品的創新力，是由內而外體現傳統手工藝文化的思維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