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南舊事》看林海音的鄉愁文化

林海音的《城南舊事》是臺灣鄉土小說發展史上有著極大地影響，書中以英子的童年視角講述了住在北京城南胡同里的童年舊事，向我們展示了二三十年代舊北京的古都風貌，表達了作者深深的思鄉之情和離愁別緒。本文從文學文本出發，從古城風情的回憶，苦難人物的懷念，傳統文化的反思三個角度去探究林海音的鄉愁文化內蘊。

《城南舊事》的作者林海音，她是女性文學的奠基人。她的作品大都懷鄉憶舊，表達深深地愛國之情。《惠安館》、《我們看海去》、《蘭姨娘》、《驢打滾》、《爸爸的花兒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五個小故事構成了《城南舊事》。作者以深摯的情感追述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北京城南的往事，是公認的“鄉愁文學”力作。

首先，古城風情的回憶。

北平是林海音的第二故鄉，春天的風沙和牡丹，夏天的知了和灰鶴，秋天的大棗和紅葉，冬天的風雪和火爐，構成了作者對于北平的不可磨滅的記憶。林海音在談到此書的寫作動機時也曾滿懷深情地說過，在北京度過的25年可以說是她的金色年代，能夠和故宮的玻璃瓦互映。”我們可以從中感受到林海音對于北平古城風情以及民風民俗的懷念和回憶。

古城風情之一：胡同和駱駝。老北京熙熙攘攘的胡同兒和空巷子無疑是京味文化的經典符號，在《我們看海去》中，英子的開場白就是：“媽媽說的，新簾子胡同像一把湯匙，我們家就住在靠近湯匙的底兒上，正是舀湯喝時碰帶嘴唇的地方。”正是在這個位置，無時無刻不在紀念著鄉愁，同樣是這個地方，對于后來背井離鄉的林海音來說，就成了闊別已久的故鄉。作者曾說她默默地想，慢慢地寫。看見冬陽下的駱駝隊走過來，聽見悅耳的鈴聲，童年重臨于她的心頭。透過《城南舊事》中這一段非常經典的文字，我們仿佛能看到一隊駱駝，伴著叮當的駝鈴聲，在胡同里安然地穿梭。

古城風情之二：民俗民謠。林海音在《城南舊事》中向我們講述了帶有濃郁的地方特色的民風民俗，作家的生命仿佛與北京的人文風情融為一體。留在童年回憶里的父親栽種的夾竹桃和石榴等等，這些都是林海音神往懷念的人物風情，已經深深融入了她的血脈之中。品味《城南舊事》，仿佛還能夠聽到英子告別學堂時吟唱的民謠———“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林海音仿佛吟唱著這首中國民謠向我們講述北京城南的不可忘懷的古城風情。

其次，善良人物的懷念。

林海音曾寫道：“可是，我是多么的想念住在北京城南的景物和人物啊。”細讀《城南舊事》，更能牽動作者記心中深處情懷的還是城南胡同里各色各樣的人物，是那些善良的苦難的人兒。在林海音鄉愁的牽引下，《驢打滾兒》里悲慘的宋媽以及《爸爸的花兒落了》里最終離“我”而去的爸爸等等，這一系列難以忘懷的人物形象走進了《城南舊事》，他們活在了在英子的童年記憶中，表現了林海音恬淡的鄉愁。

善良人物之一：瘋女人秀貞。現代作家豐子愷曾表述過他初嘗世味，看見當時社會的虛偽驕矜之狀，覺得成人都已失本性，只有孩童天真爛漫，人格完整，那才是真正的人。《城南舊事》是以英子的兒童視角，表明英子的天真善良懵懂無知使她和社會產生了距離。因此，英子看到秀貞，就感覺她溫柔可愛，一反大人們口中的瘋子形象。在《惠安館》里，英子真心的喜歡著秀貞，她幫助秀貞找到失散多年的妞兒，最后她們不幸喪命于火車之下，英子因此也發高燒昏迷不醒。這是從兒童的視角出發，表現出作者對童年的人和事的深切的懷念。

善良人物之二：忠厚的小偷兒。在《我們去看海》一文中英子曾發出過“金黃的太陽是從藍色的大海上升上來的嗎？”以及“他也從藍色的天空升上來的呀？”這樣的疑問。她說她分不出海跟天，也分不出好人和壞人。這是幼小的英子發出的朦朧的疑問。小偷兒是善良的，為了母親和弟弟的生活，他只能被迫無奈做了小賊，盡管大家都不喜歡他，但是英子從小偷兒善良的舉動中認定了小偷兒不是一個壞人。最終小偷兒被抓入警局之后，英子有一段自白：“我愣愣的想了一會兒，眼睛竟濕了，我是想，冬天他還會常常來這里嗎？天氣冷了怎么辦？我很怕離別，將來會像離別瘋子那樣和他離別嗎？”這是林海音童年的舊夢，表現了作家深切的思鄉之情和對童年的追憶。

最后，傳統文化的反思。

在林海音的思想中，她對于傳統文化有一種很深的反思，她在回憶北平舊事時曾說過這并非是眷戀昔日熱鬧的生活，那時的社會習俗并不值得一提，只是因為那些事情都是在童年經歷的。因此關于北京城南的舊人舊事更多的展示了一顆童心，是林海音對于童年舊事的緬懷，在這其中，她對于傳統文化也有一定的情感傾向。

文化反思之一：接受以男權為核心的文化傳統。自古女子的地位一直低于男子，她的童年又是充滿了父親的慈愛的，她在這種男權觀念極強的社會中成長，因此她是接受父權夫權制的社會的，這一觀點在《驢打滾》中可以看出。《驢打滾》中精心照料英子一家的奶媽宋媽失去了兒子小栓子之后，女兒也被丈夫送人了。然而，林海音還是描寫了宋媽和丈夫回鄉延續香火的結尾，文中宋媽盡管難受卻默默忍受，即是對于男權的無言的接受，這是林海音對傳統文化的默許和贊同。

文化反思之二：反對一夫多妻的傳統秩序。林海音是厭棄舊式社會中男子的腐朽墮落的，她反對傳統的一夫多妻制。這個觀念在《蘭姨娘》中有所體現，蘭姨娘由于家境貧窮當過妓女后被收作姨太太，之后與一個學生相愛相走，但在封建思想依舊頑固的時代，他們的前途也是一片渺茫。這些對于兒時人物的描寫，表明了作者對童年記憶的深深的思念和向往，是遠離故土的游子表現出的淡淡的鄉愁。

在文學中，鄉愁是道不盡的。《城南舊事》并沒有刻意向讀者表明什么，它只是描繪了孩子眼中的一幅幅童年生活的場景，那樣的不疾不徐，純真淡泊。它向讀者展現了一種鄉愁文化，在鄉愁中表現出對古城風情風俗，苦難善良人物，傳統文化的深切的懷念，在同一類小說中，林海音的鄉愁小說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發人深思。

作者簡介：呂啟盼（1998-）女，漢族，安徽蕪湖人，河南大學2016級漢語言文學（師范）專業在讀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