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勞動力流向視角淺析濱海新區城市轉型問題

天津財經大學 張琳爽

1 城市轉型的必然

2016 年，濱海新區地區生產總值為10002.31億元，而同期浦東新區GDP只有8731.84億元。2005年以來，濱海新區GDP年均增長20.5%，不僅高于同期浦東，也高于深圳，如圖1所示。但在十九大之前，中央作出建設雄安的決策時提出雄安“是繼深圳經濟特區和上海浦東新區之后又一具有全國意義的新區”，中央并沒有提到天津濱海新區。如果按照過去的標準，濱海新區至少排在浦東新區之前。這一信號意味著中央衡量城市成功與否的標準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在十九大報告中，“兩步走”的戰略安排中沒有再提及GDP增長或者翻番的目標要求。因此，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發生變化，我國經濟發展已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不再是高速度增長的階段。

任何城市的增長或者經濟的增長都可具化為兩個階段。1.0階段主要為投資，2.0階段主要為運營。1.0階段將進行大量資本性投入，如買賣土地、修建廠房、購置設備等，同時通過發行債券、進行貸款等方式進行融資、獲得資本性收入，資本性收入覆蓋資本性支出的結余部分即為資本剩余。城市進入2.0階段后，廠房、機器、公共設施等一旦建成將產生運營支出，房租、利潤、分紅、稅收等運營收入只有大于運營支出才會產生運營剩余。一個城市若想在1.0階段發展迅速，就必須具備大量修建基礎設施的資本。城市進入2.0階段，配套基礎設施基本完善，營運成本開始逐漸上升，政府應首先思考如何將存量資產變為現金流，如稅收、租金和利潤。

深圳和浦東正代表著城市化2.0時代的現金流型發展階段，而濱海新區仍處于1.0時代的資本型增長階段。深圳、浦東的發展，無一不經歷了1.0時代的積累，且已經平穩邁入了2.0的低固定資產投資依賴階段，而且實現這個轉型的時限都是大概十年。濱海新區自2009年建區以來，依然處于高固定資產投資拉動的資本型增長階段。

2 勞動力流向對城市轉型的意義

從勞動力流向的角度看，城市化1.0階段是空間城市化，資本決定城市建設，是城市的命脈。大多數產業追隨資本，進而勞動力與稅收也追隨資本。深圳正是依靠香港快速完成資本累積實現了得天獨厚的發展。

但在人口城市化的2.0階段，鄉間移民已被城市間移民所取代，勞動力將向生活成本低且生活質量相對高的城市遷移。由于占比企業最重要的運營成本比例最大的是勞動力成本，企業將追隨勞動力，建在勞動力密集且成本低廉的區域。因此，資產價格高昂、勞動力價格直線上升的深圳在2.0階段未必有發展優勢。一線城市在2.0階段均面臨類似問題，即資產價格都被高估，勞動力越來越難以存活。人口在各個城市遷移導致某些城市人口的凈減少更將帶來城市危機，美國底特律正是由于人口缺失至今發展低迷。因此，勞動力作為現金流的關鍵，將成為下一個城市競爭的核心，向勞動力配置資源就是向現金流配置資源。未來城市競爭的不再是土地價格，而是各個層次的就業人口。

圖1

目前，我國勞動人口已經由過剩轉向不足，而據世界銀行估計，人口紅利因素能夠解釋中國經濟增長的33%，這也意味著“以質量換數量”的轉型發展成為必然，要求經濟發展需要從依賴勞動力驅動轉向人力資本驅動，形成就業結構紅利。因此，對城市而言，在認清自身的發展階段、功能定位的基礎上，明確城市人才定位和目標人才群體，方向明確地積極“搶人”，也隨之成為發展中的必然。從降低落戶門檻，到優厚的安居政策；從就業活動上的幫扶，到創業項目上的支持，近年來我國各個城市在爭奪人才的戰爭上紛紛亮劍，寸土不讓。

3 濱海新區人口現狀及對策

據統計，2010年以來濱海新區常住人口增長率持續下降，外來常住人口增長率經過大幅度下降在2015年達到負增長。2016年新區常住人口約為299.4萬，年增速僅為0.81%，戶籍人口也并未有明顯增長。針對天津濱海新區目前人口增長率呈現不利的下降趨勢，濱海新區應采取由依靠土地出讓獲得資本，轉向爭奪勞動力以獲得現金流的思路，從補貼資本轉向補貼勞動力。接下來，將從三個方面提出吸引勞動力的策略。

第一，住房已經成為中國居民財富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中產階級不在于收入的多少，而在于是否擁有一定資產。沒有住房的勞動者的主要資本就是其勞動力，如果再無居住保障，其勞動力資本就很難在市場上變現，從而被永久鎖定在貧困狀態。另外，住房政策要與“五險一金”掛鉤，而不是與戶籍掛鉤，以防止福利化。歐洲具有健全的福利體系，因此大量難民涌入歐洲以不勞而獲。保障房若與戶籍掛鉤將導致戶籍造假等情況，使低成本住房不能準確對接勞動者。我國因為沒有個人稅與直接稅不能判斷勞動者的稅收流向，但可用“五險一金”判斷勞動者的工作地。同時，勞動者每年通過企業間接交稅為政府提供一定的現金流，現金流收益甚至優于一次性賣房收益。

第二，濱海新區可參考新加坡公民基金返還機制，創立就業者基金，使就業可取代戶口，成為聯系政府與勞動者個人的渠道。新加坡就業的勞動者全部擁有個人賬戶，此賬戶不經過企業與工會，直接打通政府對勞動者的補助渠道。政府大幅度提高公共服務收費，包括路邊停車、水、電、氣費，所得收入不進入政府財政，以個人所得稅返現、現金券、教育補貼等方式平分返還至就業者個人賬戶。例如，面向新加坡所有居民水費上調30%，進而按40%返還給新加坡就業者個人賬戶。因此，新加坡人民不反對政府的漲價措施。新加坡利用上述機制，提高公共服務收費，留住的都是高端勞動力。

因此，設立就業者基金看似是沒有效益的做法，卻能在收與發的過程中解決諸多問題，如吸引勞動力本地就業，積累常住人口、擴大本地需求。同時，返還的資金有利于彌補養老金等大項支出缺口、減少征收稅收的社會阻力。公共收益的再分配還能捆綁當地居民的長遠利益，形成利益共同體，提升市民意識，吸引居民、留住居民。

第三，人才聚集現象往往產生在宜居的城市環境下，良好的宜居環境有利于形成人才聚集現象。反過來，人才聚集能促進人力資源的優化配置與調整，最大限度發揮人才作用，推動區域技術創新與經濟發展，促進城市發展，提高城市宜居環境質量。可見，城市宜居環境與人才聚集效應之間有著密切的互動關系。

其中，提升小學入學率對留住優質勞動力、招商引資在當下具有重要意義。小學入學率已成為各大城市一個十分重要的競爭性指標，吸引高端人才落戶不再僅需創造就業崗位與提高工資待遇，更要降低生活成本、完善教育等服務，治理城市環境。提升小學入學率是最具價值的措施，小學入學率越高，城市勞動人口越多。深圳于總體規劃提出建設兒童友好型城市，此政策出臺的目的主要在于留住兒童的父母、留住年輕勞動力。

總之，舊時代以固定資產投資優先，我國以往30年的發展主要依靠資本性增長。進入新時代，融資能力相對來說已經不重要，因為基礎設施的增建對經濟的促進效果幾乎為零。目前，各大城市已經從舊時代向新時代轉型。新時代和舊時代最大的不同在于如何創造現金流，收稅比融資更難是世界各個國家均面臨的難題。簡而言之，養一個城市比建一個城市更難。

4 結語

城市化2.0階段，勞動力的流向決定了能否帶來稅收等現金流，一定程度上能決定濱海新區甚至天津在城市轉型的浪潮中能否搶占先機，對未來影響深遠。濱海新區若要增強競爭力，應重視吸引各層次的勞動力，采取措施保障人才的生活質量。企業和人氣集聚到了一定的階段，才有可能變成健康持續的城市發展軌道，才會真正從資本型的增長，從再建更多的新城區變為現金流型增長，變為更多的依賴稅收，延續城市的增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