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秤稱良心

嚴清

一個世紀以前，祖師爺收師爺為徒。祖師爺臨終前把他的“傳家寶”交給師爺。十幾年前，父親半路出家，拜師學徒。

師爺想讓他高中畢業的兒子繼承事業，兒子卻自作主張去學“西醫”，為這事父子之間一直鬧得不痛快。沒過兩年，師爺的兒子到縣城開西藥房，生意紅火，日進斗金，富可傾城。

父親恪守祖師爺和師爺的訓誡：“用最便宜的藥，治最嚴重的病。”父親侍奉師爺如親爹，守著他和他的藥鋪陪他度余生。他兒子卻說是父親惦記他家的“傳家寶”。

師爺臨終前留下遺囑，要把藥鋪送給父親，他兒子沒有異議，也瞧不起那些破銅爛鐵、壇壇罐罐、樹皮革根。師爺的遺書很簡單，就一副對聯：“但愿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直到師爺咽下最后一口氣，也只字未提他的“傳家寶”。

后來師爺的兒子幾次登門相逼，父親終于想起，那個最高藥柜頂上的東西師爺從不讓人去碰，莫非就是他的“傳家寶”？

父親和他費了老大的勁，才從藥柜上取下沉甸甸的帆布包裹。打開仔細一看，是個裝滿醫書的藥箱，面上放著一桿用絹布包裹的藥秤。

師爺的兒子搶過藥秤仔細端詳，又抱怨：“什么傳家寶？不就是一桿普普通通的秤么？”

父親展開絹布，是師爺的手跡：“藥秤稱良心，無德不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