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長江
各國官方統計部門的住房調查都參照聯合國經濟和社會事務部統計司的《人口和住房普查的原則和建議》(以下簡稱“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中國進行住房調研或國際比較也必須如此??茖W地進行國際比較是困難的:一是所獲得的各經濟體數據年份不同;二是有的國家數據查點不同,有的按戶,有的按房(套),有的按面積。本文數據來源于各經濟體統計部門的住房普(調)查、統計年鑒及住房金融信息網(HOFINET)。
住房普查的對象分兩類,一是住房單元,二是集體住所。國家統計局調查的有普通住宅、工作地宿舍、集體宿舍和工棚。
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中的住所分類參見圖1,但各國的住宅標準并不相同,中國普查的住房單元是質量較好的房屋。依承重類型分,鋼筋混凝土結構和磚混結構約65%,磚木結構約30%。美國的住宅包括移動房(2015年活動房/拖車占6.6%);澳大利亞住房包括大篷車、小木屋、船屋、帳篷等;蒙古的常規住宅較少;印度城市家庭還有部分居住在貧民窟;有的貧窮國家或熱帶國家的住房就是一個房頂或是一塊地墊。各經濟體的住宅設施條件(上下水、氣電浴等)更是千差萬別。
2016年,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居民收入持續較快增長人民生活質量不斷提高》指出,全國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積為40.8平方米,其中城鎮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積為36.6平方米,農村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積為45.8平方米[1]。
國家統計局的所稱的住房面積是建筑面積。建筑面積是指依住宅外墻外側(不計保溫層)和共用墻中線計算的面積再加公攤面積,不封閉的陽臺按一半算,封閉的按全部算。

圖1 住所分類
很多人認為,外國所稱的住房面積是指使用面積,其實不然。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中的面積是實用面積(useful floor space ),英美等國稱之為套內(實用)總面積(gross internal area of a dwelling),英美等國的房產交易網稱之為套內面積。測量方法是:獨立式住宅在外墻內側測量;多戶住宅在外墻和公用墻(鄰居)內側測量。在多戶住宅中,剔除所有公用面積。
世界各國的住房面積計算方式不同,英美等國的套內(實用)總面積包括隔墻(房間之間)、建筑結構、儲藏間、壁櫥、煙筒、通風道、管道井、樓梯及兩梯之間的空隙(多戶住房套內計,套外不計),不封閉的陽臺、屋檐、涼廊按一半面積計,封閉全算,不包括不適宜居住的地下室和閣樓。而俄羅斯等國規定,陽臺(不封閉)、露臺、涼廊等不計入面積。有的原蘇東國家明確注明統計地板面積(floor area即中國的使用面積),在走廊等地方小于1平方米的不計??傊?,原蘇東國家的居住面積統計口徑小于歐美國家。
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指出:收集住房面積信息是困難的,居住者可能不知道所居房屋的確切甚至大致的面積(有的國家無房本)。培訓調查員計算住房面積復雜且昂貴,并且其計算也一定不準確。因此,要求住房者提供房本、合同、協議等,以此作為住房面積的依據。
國家統計局普查人員手冊指出,如果知道使用面積,不知建筑面積,按1.33推算建筑面積,即使用面積與建筑面積的比為75%。據2015年小普查資料,以中國城鎮平房、多層和高層比例加權,按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的測量方法計算,中國城鎮住房實用面積與建筑面積的比在80%左右。
多數國家不公布居住面積,有的國家公布家庭住宅的平均尺寸,人均面積大多需要計算。按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中的測量方法計算,2016年中國家庭人均居住實用面積約34.5平方米,其中城鎮約29平方米。在72個經濟體中,中國排第26位。世界家庭人均居住面積約33平方米,中國屬亞洲領先水平,排行榜上中國前后多是發達經濟體(見表1)。

表1 全球及地區住房基本情況表
1.人口密度小,住得大。居住實用面積排名靠前的國家人口密度較小。要注意的是,澳大利亞、美國、加拿大公布的是獨立式住宅的面積,要根據住宅類型加權平均。
2.經濟發達,住得大,但有轉折點。家庭人均居住實用面積,經合組織成員國約43平方米(歐洲和中亞平均約36平方米),亞洲(除中東)約24平方米,撒哈拉以南非洲約16.4平方米。一般情況下,隨經濟的發展,居住實用面積越來越大,到轉折點,居住實用面積越來越小。如美國獨立房的平均尺寸,1985年為149.6平方米,2005年為164.8平方米,2016年為225平方米。再如瑞典家庭住宅平均尺寸,2012年是99.7平方米,2014是91.5平方米,2017年是89平方米。中國現在是農村居住實用面積大于鎮,鎮大于城市。近年來的商品住房銷售的套均面積呈現減小的跡象。
3.(原)社會主義國家住得小。主要原因是社會主義優先讓更多的人有房住,面積大小是其次。
4.住房制度影響很大。中國香港經濟發達但居住實用面積很?。?016年平均約14平方米,中位是15平方米),除與人口密度有關,最重要是住房制度,新加坡的住房制度更有優勢。
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強調,不能混淆所有權和保有權。這涉及三個概念,即家庭擁有住房率、房主自住率、家庭私有住房率。在中國這三個概念,是混亂不清的,政府部門、研究機構或學者都有必要遵循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
無論有否債務,如果住房單元全部或部分由所有者居住,就屬于家庭擁有。擁有住房是保有權的一種,擁有住房家庭(整體或部分)、租房家庭(整體或部分)、免費住房家庭等均享有保有權。
家庭擁有住房率實際是家庭有房率。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中的家庭擁有住房即household owns housing,查點單位是家庭戶,不涉集體戶。有將household owns housing rate 譯為住房家庭擁有率或家庭自有住房率、家庭住房自有率,注意,不能將其與中國官方的家庭自有住房率相混淆。
住房單元如果全部或部分由所有者居住,則屬于房主自住房。
住房單元指家庭住宅,不涉集體住所。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中文版將owner-occupied譯為房主自住。房主自住的特點是自有且自住,查點單位是房。家庭擁有住房無論是一套還是一套以上都算一個有房家庭戶;房主自住房有一套算一套。
多數經濟體統計的是家庭擁有住房率,住房金融信息網的數據有房主自住房率,具體要以各經濟體的官方統計為準。
中國(原)建設部和國家統計局所稱的家庭自(私)有住宅率,是指在報告期末,家庭自(私)有住房的建筑面積與住宅總建筑面積的比率。
國家統計局曾發布數據,至2010年底,城鎮居民家庭自有住房率為89.3%,其中11.2%的城鎮居民家庭擁有原有私房,40.1%的家庭擁有房改私房,38.0%的家庭擁有商品房。
與多數經濟體不同,原蘇東國家習慣用私有住房率這個指標,主要是便于反映住房私有化進展情況。
家庭私有住房與房主自住房的區別主要有兩點:一是家庭私有住房是所有住房單元,包括入住和空置的住房,房主自住房只是入住的住房;二是家庭私有住房分自住和出租兩類,房主自住房在統計時記為出租。

調查時可按戶,可按房,也可以按人。歐盟統計局擁有住房率就是按人統計的,歐盟統計局注釋說,參考人口是居住其國領土上(收集時間)的所有(私人)家庭及其成員,一般排除生活在集體戶和機構中的人口,以及國家領土的偏遠地區人口,不超過全國人口的2%。
特別要注意,按人、按戶、按房統計,結果不同。如2014年英國的家庭擁有住房率,按人口是64.4%,按戶是62.6%。按人的數據大于按戶的,主要原因是有房戶的人口多于平均數。按房的數據大于按戶,原因較復雜:若是一戶住一套(戶數與房數相近),則按房和按戶數據相近;若是房主住著兩套以上的房,房主戶和所有戶都減少,按戶的數據小于按房的;若是一套住宅(幾個房間)住著兩個以上住戶(房主和租客),房主戶減少,所有戶增加,按戶的數據小于按房的。
中國官方不公布家庭擁有住房率或房主自住率,但根據住房普查中的住房來源表可加以推算。一般情況下,中國城鎮有房家庭多住在自己的住宅里,如有兩套以上住房,則空置或出租,極少自己有房不住而租房住,而且,中國家庭較少將一套住宅中的一間出租。因此,據2015年小普查資料,中國家庭擁有住房率約86.7%,其中城鎮約79.2%(住房金融信息網為80%)。在132個經濟體中,中國排20名左右,處于亞洲領先水平,超過絕大多數發達經濟體。
1.家庭擁有住房(自?。┞逝c經濟發展的關系。前者一般先隨經濟發展上升,達一定比例后在一定范圍內波動,然后下降。如美國1960年為57%,2004年為68%(最高點),2011年為66.2%,2017年為62.9%。
2010-2015年間,中國城鎮家庭擁有住房率上升了4個百分點。余秋梅、孫偉增和鄭思齊在《住房自有率與經濟發展水平——基于中國31個省和地區的經驗分析》寫道:“通過中國31個省和地區的數據研究發現,住房自有率(擁有住房率)與經濟發展水平之間存在‘倒U型’曲線關系,即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住房自有率先上升后下降,中國東中西部地區分別位于曲線的下降段、緩慢上升段和快速上升段?!焙螘r是中國整體轉折點,有待有識之士分析。
2.家庭擁有住房(自?。┞逝c家庭結構的關系。歐美單人家庭比例比中國高,一般年輕人就業后常與父母分住,而中國人結婚前多與父母同住。
家庭住房經濟負擔涉及兩類三個指標,即房主住房負擔率、租戶住房負擔率、房價收入比。
房主住房負擔率[2]=(家庭貸款利息及費用+房產稅)/家庭可支配收入。美國房主家庭分有債和無債兩類,2017年房主家庭有債的比例是42%。2017年,美國房主住房負擔率約15.7%。
據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工薪階層信貸發展報告》,中國2016年工薪家庭房貸參與率為27%。2016年末,央行公布個人房貸余額為19.14萬億元,即城鎮有房貸家庭貸款平均余額為35.8萬元,房主住房負擔率約14.8%(按鏈家地產調查的公積金貸款和商貸比例、規定利率計算)。中國房主住房負擔率低于美國,美國房貸利率低于中國,主要是因為美國有房產稅。
租戶住房負擔=房租/可支配收入。2017年,美國租戶住房負擔率約28.7%。
據(宜家)城市房價網2017年50個城市的數據,選租戶負擔率位于中間的三個城市和租金位于中間的三個城市,按可比方法計算,租戶負擔率為32%左右,高于美國,已近負擔過重的標準。上海易居房地產研究院在2017年上半年對50個城市的租戶負擔進行研究,發現與美國有幾點統計口徑上的不同:1.美國是實際支出房租,“宜家”是出租方的要價;2.美國是租金中位價格,“宜家”是平均價格;3.美國是租戶中位收入,“宜家”是居民平均可支配收入,一般租戶收入比居民收入低;4.美國是租戶居住面積,“宜家”是居民平均居住面積,一般租戶居住面積小于居民;5.美國是租戶平均人數,“宜家”是家庭平均人數,一般一套房內的租戶人數少于家庭。
中國房主住房負擔率低于租房負擔率,因此,租房不如買房,除非政府或單位提供廉租房,其房租遠遠低于市場價,才可能不再有買房的強烈意愿(見圖2)。

圖2 美國住房數據變化
2016年美國房價收入比(新房房價與中位收入之比)約5.2,2014-2016年間年均增長率1.03%。1973-2017年間,美國家庭擁有住房率上漲4個百分點,房主住房負擔率上漲2.3個百分點,租戶負擔率上漲7.5個百分點。分析可知:一是美國買房負擔小于租房,買房負擔上升幅度小于租房。1973-2017年間,租戶負擔率比房主住房負擔率多上漲5.2個百分點;二是房主住房負擔持平或減輕,家庭擁有住房率震蕩上升(1973-2004年間);三是房主住房負擔加重,擁有住房率下降,租戶負擔加重(2004-2017年間)。
美國房價收入比中的房價是二手獨立房的中位價[3]。中國網絡流傳的世界銀行2015年各國房價收入比排名,中國排名23位,此數據與國內研究數據差太多,原因可能是將中國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作分母。據有關統計,世界房價收入比中間區在6.4-8.4,中國處在中間區,排名中間稍前。
2017年,中國城鎮家庭房價收入比約7.26,2010年為7.02,2010-2016年間,房價收入比上升有限,但城鎮家庭住宅尺寸在增大。如果家庭住宅尺寸相同,2009-2017年間房價收入比呈下降趨勢,即房價的上漲幅度小于收入增長。
如果按可支配收入計算,中國與歐美的房價收入比差距在縮小,原因是歐美國家收入不可支配率均大于中國,有的歐洲國家接近50%。
廣東商學院教授林文俏在《房價收入比沒有國際標準》一文中說:“國際計算房價收入比所選取的房價是住宅套價,房價、面積和家庭收入都是取中位數,既計算一手商品房,也計算二手房和保障性住房。而歐美發達國家,二手房占市場總量的80%以上。而中國計算房價收入比選取的數據是一手商品房價格?!?/p>
中國人民大學國發院城市與房地產研究中心《中國35個大中城市住房支付能力指數研究報告》指出:“1998-2016年,中國35大中城市平均房價收入比總體上呈上漲趨勢,但中等收入者房價支付能力普遍較強,不存在嚴重的房價支付困難問題,只有上海、深圳、杭州、廈門、寧波、太原少數城市和個別年份中等收入者存在嚴重房價支付困難,存在‘買不起房’問題,負擔不起的城市主要集中于一、二線城市?!?/p>
中國人現在買不起房,除區域因素外,重要原因是本人收入低、存款少、父輩支持少。
經合組織成員國多是發達國家,經濟水平高于中國,而家庭擁有住房率低于中國。有人認為,歐美擁有住房率低有幾個原因,如工作流動性強、年輕人買房困難、廉租房比例高、貧困家庭有政府住房補貼等。個人談點看法:
1.(原)社會主義國家家庭擁有住房(自住)率較高。世界平均約70.7%,而(原)社會主義國家平均約87.6%,有的還超過90%。社會主義國家原先分配住房,后來實行房改,房改使許多家庭獲取了私有房,而歐美不分配住房。。
2.傳統文化的影響。經合組織成員國家庭擁有住房(自住)率約68.6%,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亞洲(除西亞)約73%,高于多數地區。東亞或東南亞沒房難以結婚,如韓國因無房,婚齡不斷提高,而歐洲沒有這種文化。科威特、沙特等西亞經濟較發達,但受本地文化影響,家庭擁有住房(自?。┞室草^低。
3.中國年輕家庭買房款或首付款主要來自父輩支持,歐美沒有這個文化。
4.中國持有住房成本較低。首先,沒有房產稅(除上海、重慶);其次,中國住宅鋼筋混凝土結構和磚混結構較多,維修、保養、保險支出很少。歐美國家獨立房較多,木結構較多,維修、保養、保險等支出較多,租戶住房時的此類支出也由房主負擔,租戶較合算。
5.房款難籌。美國租戶中老人和小孩的比例與房主非常接近,租戶收入低,就業比例低,其收入是房主的80%。
6.歐美一些國家給低收入家庭提供房貼,鼓勵租房。
7.中國單位提供住宿。中國農民工流動性很強,城鎮戶約11%住在工作地宿舍、集體宿舍和工棚;歐美單位多不提供住宿,員工要租房。
8.中國城鎮中住公租房和社會組織租房的人口約4%(含廉租房),住經濟適用房和雙限房的約3%(有房戶)。歐美國家主要是私人租房,公租房和社會組織租房較多的有英國18.6%、奧地利16%、法國14%,美國5%,瑞士7.2%,德國8.4%,比利時8.7%。
有人認為,中國家庭擁有住房率高是落后的表現。家庭擁有自己的住房曾經是美國夢的內容之一,19世紀中葉后,隨著美國的工業化和城鎮化,美國家庭擁有住房率不斷上升。20世紀40年代始,美國政府為推動更多的家庭擁有住房,贊助房利美、房地美等房貸機構,提供低息房貸。1945-1965年間,美國政府提供補貼,鼓勵人們購買郊鎮住宅,20世紀80年代以來,降低乃至取消首付、發放次級貸款,家庭擁有住房率進一步上升,但這些政策造成了金融危機。2016年,美國城市家庭擁有住房率為61%,城市房主自住率只有48.4%(部分出租),很多的家庭住在郊鎮或農村。住在郊鎮和農村并不全因那里風景好,也有農村、郊區住宅木結構多、房齡長,價格便宜等因素,城市鋼筋混凝結構的住宅畢竟要貴得多。
當前住房問題的熱點在空置率、住宅存量、房戶比,這三個指標都關系到住房供需。
空置房的查點是家庭住宅單元,不含集體住所。查驗重點是常規住所。聯合國住房普查原則常規的住所分類為住用房和空置房。其中空置房分季節性空置房和非季節性空置房。季節性空置房指度假房、季節工人住所、其他。非季節性空置房指第二住所、出租、出售、待拆、其他。
出租房是還沒有租出的住房(租出去是入住租房),出售房指還沒有售出的住房。根據統計分類,交房(驗收)時無入住的是空置房,竣工時沒售出是庫存房,售出時沒竣工是在建房。經濟發達國家城鎮化率較高,中國城鎮化率較低,就空置率調查作國際比較時,要注重中國城鎮居民的情況,特別要注重多套住宅(第二套)和季節性常規住房,要特別注重進城農民工農村空置住宅,要區分多套住宅和假日常規住宅是臨時外出還是暫時居住。
美國住房普查手冊指出,當有空置房屋時,要通過房主、鄰居、房產公司(中介等)了解房屋的情況。國家統計局的調查員手冊指出,將經反復核實確無人居住且無戶口寄掛的房屋標為空戶。
近些年,中國家庭有購置多套住房(第二套房)和季節房的趨勢,如海南、山東、廣西等地。實際上,用于居住的多套非舊宅、季節性住宅、破舊的多套住宅、進城家庭在老家的住宅、簡易房等,對房地產市場的影響一般來說相當有限,影響較大的是城鎮有貸款、投資性的多套空置房。根據美國的情況,隨著經濟和社會不斷發展,房屋空置率會越來越高,如1975年為7.8%,2005年為9.4%,2016年為12.7%;中國的空置也可能越來越高。
2017年,受中財辦委托,國家電網以年度用電低于20度作為空置的標準,得出大中城市房屋空置率是11.9%,小城市房屋空置率13.9%,農村房屋空置率14%。世界平均空置率約11.4%,中國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經過分析可知,中國空置房的增長速度快于家庭戶的增長。在43個經濟體中,中國房屋空置率排在第17位,空置率超過20%的有7個國家,即希臘35.4%、芬蘭25.9%、意大利22.3%、帕勞22%、克羅地亞21.8%、阿爾巴尼亞21.7%、約旦20.1%。
住宅存量是指家庭戶住宅存量(套數、總面積),有的國家包括工作地住所。中國住房普查沒公布住宅存量數據,相關研究多依靠推算獲取數據。住宅存量的調研對象集中在城鎮,現有幾個不同的數據。有的是機構的調查樣本數據,有的以國家統計局發布的信息為基礎加上新增量,或以2015年小普查數據為基礎,加上2016年新售商品房、農戶自建房、新建公租房、新建小產權房等(不計拆遷)。面臨的問題有:一是新銷售的商品住宅并不全部竣工交付;二是住房普查表中,城鎮有自建房,農村有樓房(高層),不能將所有商品房歸為城鎮住房,也不能將所有自建房歸為農村住房;三是隨區劃變化,有些農村地區被劃為城鎮范圍。
房戶比如小于1,表示一套房住兩戶以上,大于1表示有的家庭有兩套以上的房屋。中國房戶比有不同的數據,住建部專家顧云昌認為是1.1(2005年為0.85),這個數據是以中國官方統計為基礎的。
世界平均房戶比約1.1,中國是世界平均水平。在72個經濟體中,中國排名22位。超過1.2的有10個國家,分別是芬蘭1.79、埃及1.5、希臘1.5、多米尼加1.5、葡萄牙1.48、保加利亞1.44、西班牙1.38,克羅地亞1.26、帕勞1.22、瑞士1.21。
空置率和房戶比過高都將影響金融和房地產市場??罩寐驶蚍繎舯榷几叩膰胰缦ED、葡萄牙、西班牙,在2007年、2008年的金融危機較為嚴重。換句話說,城鎮空置率或房戶比過高是誘發金融危機的因素之一,必須引起足夠的警惕。
近百年來,美國住宅發展有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城市化,住宅集中建設在工業區域;第二階段是郊鎮化。隨著地鐵的發展、家庭汽車的普及、工廠搬遷、人口老齡化,特別是房價收入比的升高,郊鎮居住率呈上升趨勢,并且在原工業區出現了很多空置房。2017年,美國第一產業就業人員占比為1.6%,而住在農村的家庭占比為8.3%,住在中心城市的比例為36%,剩余的住在小城鎮、郊區。經合組織成員國城鎮化達70%的極少,但確已出現了居住郊鎮化的傾向。按照發達國家的發展情況,城鎮化達70%時已過房地產市場轉折點。歐美國家郊鎮居住率呈上升趨勢,得益于郊鎮基礎設施的改善。
中國城鎮居民住房原為二元化,一是原老城區的住房,二是工廠、單位宿舍。很多工廠是原蘇東國家幫助建設的,很多城市規劃也有原蘇東協助的,中國的單位宿舍區多是蘇東模式的封閉小區,原模式對現住宅小區有著重要的影響。而英法等國的公寓多是沿路而建,不形成封閉的小區。目前,中國住宅發展正處在城鎮化的階段,城鎮居民比例與發達國家還有一定差距。2016年,中國第一產業占GDP的比例為8.6%,但就業人員的比例約28%,在“中國農業現代化要有歷史的耐心”思想的指導下,中國城鎮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目前農村居住條件較差,特別是公路、公用排水系統、化儲糞池等方面。中國經濟發達地區的農村、城中村要達到歐美發達國家標準,還需要以政府為主投資建設。
目前,住宅需求集中在城鎮,中國城鎮家庭每年約有2%的增長,2017年比2016年約增加550萬戶,而新售商品房約1300多套,是新增家庭的2.4倍。城鎮購房需求主要有:一是新婚家庭,城鎮每年約500萬對(有的不分家,有的早有婚房)。二是租住住房的家庭。中國出租住房約3500萬套,約是城鎮家庭的16%,其中廉租房約550萬套,住廉租房的占城鎮家庭的2.2%(租廉租房戶多是低收入者,貸款較難,不是購房重點對象)。三是村鎮進市居住戶。據國家統計局《2017年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進城農民工約1.37億人,少量是舉家進城,有的家庭已購房,少量家庭租房,絕大多數住在集體住所。據《2017年度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農民工人數為6202萬人(可視為家庭數),這部分有的已購房或將要購房。四是改善性住房。
住房問題是復雜的,涉及投資、金融、建設等領域,不同模式或制度決定了住房發展的大趨勢。俄羅斯等國仍保留國家住房計劃,每年登記需求和發布滿足需求的情況;瑞士大力推行合作建房;新加坡模式更有自身特點。中國必須進一步完善住房制度。2007-2017年間,中國城鎮人口平均年增長3%左右,每年約增加兩千多萬城鎮人口,2028年左右,城鎮化或達70%?,F在,中國城鎮80后、90后多是獨生子女,有的父母有多套住宅,未來10年內,中國住宅市場必將發生重大轉折。
注釋
[1]據住建部城鄉建設統計公報,2016年村莊人均住宅建筑面積為33.56平方米,少于國家統計局給出的農村居民人均居住面積。住建部所稱的村莊人口是農村戶籍人口,包括進城居住人員。
[2] 美國住房負擔的房屋是獨立(現有)房。美國的住房負擔還包括水電燃油等公用事業,維修房屋和房屋保險等,比率達30%-35%為負擔過重;如用本文的概念,達30%-35%也為負擔過重。
[3]美國房價收入比的計算使用的數據是二手獨立房(中位)價格和家庭中位收入,2014年房價家庭收入比(中位)為3.12。2016年,美國家庭中位收入為60309美元,各類新房價格中位數約31萬美元/套,(新)房價收入比為5.2,2014年為4.8。
[4]2016年,中國商品住宅均價為7203元/平,城鎮家庭住房平均尺寸約107平米; 2010年,新房平均售價為4725元/平,城鎮家庭住房尺寸約90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