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人”有力 須重建貓鼠關系

周俊生

康得新、輔仁藥業暴雷，把中介機構瑞華會計事務所推上風口浪尖。資本市場亂象頻出，中介機構作為“看門人”該如何勤勉盡責是值得人們深入思考的。筆者認為，這里有制度原因或被長期忽視。作為上市公司花重金聘請的中介機構，給上市公司“挑刺”，只能依賴從業人員的職業道德、職業良心。要想讓看門人在上市公司面前更有話語權，必須重建貓鼠關系。

受雇于上市公司中介機構話語權變弱

每個造假公司的背后都站著一個甚至幾個中介機構，某些會計事務所因未勤勉盡責履行核查義務，導致存在虛假記載或重大遺漏，這些行為不僅擾亂了資本市場，也給投資人和投資機構造成重大損失。出現這種情況，一個重要原因是某些中介機構利欲熏心與上市公司串通造假。

但除此以外，還有個制度上的原因卻長期被忽視。就是所有的中介機構都是上市公司花費重金聘請進來的。很顯然，要求這些機構進來給上市公司“挑刺”，所能依賴的只能是中介機構人員的職業道德、職業良心，而不是他們必須承擔的職業責任了。

在市場經濟社會，一個通行的原則便是出資者擁有話語權。上市公司花費重金把會計師請進門，自然是希望會計師與自己合作的，當會計師發現上市公司有造假行為時，出于責任固然要指出來，若上市公司一意孤行，會計師如果一定要求其改正，那實際上是和自己的錢包過不去，那么就會有很多會計師選擇經濟利益，對于上市公司的問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甚至會有部分中介機構屢屢觸犯監管“紅線”，從“看門人”淪為“放風者”，為部分上市公司財報造假提供便利。上市公司和中介機構應該是老鼠和貓的關系，老鼠稍有不老實，就會被貓逮住，但因為貓食是由老鼠提供的，因此貓和老鼠的關系非常友好，甚至貓幫著老鼠造假了。

即使是部分注冊會計師具備職業使命感，希望向外界公布真實的信息，但上市公司還有最為辣手的一招可以擺平這些“不合作者”，這就是終止與該中介機構的合作。對于一個中介機構來說，這樣的遭遇多了，就意味著是市場的失敗者。很顯然，在這樣的一種制度面前，中介機構是軟弱無力的。

構建防火墻讓中介機構更有尊嚴

事實上，在西方市場，扭曲的“貓鼠關系”也大量存在，21世紀初美國市場爆發的“安然丑聞”就可見一斑。

目前我國的會計師事務所的經營已高度市場化，同行之間的競爭十分激烈，而競爭的一個手段就是以更優質的服務來贏得上市公司。很顯然，在現行機制之下，對上市公司“挑刺”，絕對不是一種優質服務。

要讓中介機構有力，真正行使其使命，就必須大刀闊斧改革，重新建立起“貓鼠關系”。簡單地說，上市公司必須接受會計師的審計，但這個審計不應該由上市公司自行決定。通過在上市公司和會計師之間建立起的“防火墻”，割斷兩者之間存在的利益關系，讓會計師進入上市公司有足夠的尊嚴，那么，上市公司造假的情況就有望得到遏制，上市公司與中介機構串通作弊的概率更是會大幅度降低。

具體來說，可以考慮由證監會或交易所出面對會計師或其他中介業務人員進行資格審查，一個企業要完成IPO，在其向證監會或交易所提出申請時，可以由證監會或交易所向其派出有資質的會計師等人員進行相關審查，會計師不從上市公司領取報酬，相關資費由證監會或交易所建立的相應機構支付，而資金來源則來自申請企業或已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每一年度的會計報告，其會計審查亦照此辦理。派向上市公司進行審查的會計師還應該是不固定的，這樣也可避免長期合作之下產生各種內幕交易的可能性。

當然，一個回避不了的問題是，建立起這樣的制度以后，這個新建立的機構不僅可能會受到上市公司的腐蝕，還可能會受到會計師事務所的腐蝕。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對于派往某一上市公司擔任審計的會計師，可以實行抽簽制，以最大限度地減少權力在這個過程中的黑箱運作空間和與上市公司的利益勾兌空間。

根據中國國情和市場實際情況進行適當改造和改革，以使這種制度更能促進市場的健康發展，更能保障投資者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