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作品的醫學視角解讀

宗原

摘要：維多利亞時代的醫學發展矛頭初露。以一個臨床醫生的視角，查爾斯狄更斯在文學作品中提供了一些關于臨床案例的詳細描述，其中一些甚至領先于同時代的醫學診斷。狄更斯的天分和臨床描述的精確性為現代醫學科學視角下的疾病診斷提供了富有啟發性的觀點。

關鍵詞：查爾斯狄更斯;十九世紀;醫學

一、維多利亞時代的醫學

維多利亞時代的英格蘭以飛速發展的工業化，社會動蕩和科學發展為特征。醫學剛剛開始進化成為一種備受尊敬的科學，取代了哲學和宗教主導的領域，但臨床診斷和觀察的基礎仍在發展之中。在這段時間里，“醫學與文學互相尋找相似之處”（Wood J，2001）。作家通常行醫，或將對疾病的強烈興趣納入他們的文學作品。維多利亞時代的小說家查爾斯狄更斯（1812-1870）就是這種情況。

二、查爾斯狄更斯

他出生在英格蘭的樸茨茅斯，幾乎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盡管如此，他的小說很快就發展成一種備受討論的社會現象。他與上流社會的成員，包括當時幾位杰出的醫生混在一起，這些經歷反映在他的數部作品之中并影響了他的寫作風格。可以在他的書中找到腦震蕩，中風，老年癡呆癥，精神分裂癥和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的說法，其中一些描述非常準確，以至于它們在當時領先的醫學教科書中被逐字使用。他在行動障礙領域的觀察天賦尤其明顯。本文主要講視角集中于狄更斯筆下受運動障礙影響的小說人物。

三、狄更斯的臨床描述

（一）痙攣性發音困難

在《大衛科波菲爾》（1850）中，主人公在被殘酷的繼父趕走之后抵達寄宿學校，只見到嚴格的學校主管克里克先生。在第一次見面時，大衛描述了一個性格嚴厲，聲音平靜的人：“他沒嗓音，只能小聲說話。他這么說話時，由于緊張，或由于自覺用那么小的聲音說話，使他本來很憤怒的臉更加憤怒，那暴出的粗大青筋更加粗大。回憶這一切時，我對我當時把這些視為他的主要特征一點也不驚奇了。”事實上，克里克先生在演講中遇到了這樣的困難，他的發言需要“帶木腿的男人”來復述：“木頭腿人又跟著重復道。后來，我發現他總是這么做——用他那粗嗓門為克里克爾先生做傳聲筒，把話傳給學生們聽。”言語的這種困難促使人們提出克里克先生可能患有痙攣性發音障礙的意見。

（二）功能性運動障礙

狄更斯后期的作品之一《小多麗》（1857）是一個關于身體和精神監禁主題的黑暗故事。小說中的克萊南夫人因為手臂和腿長時間缺乏運動而出現身體癥狀，她抱怨道，“我的腿已經一點作用都沒有了。”狄更斯通過醫生的敘述描述了她的病情的本質，“很多年過去了，她曾經甚至可以自由活動自己的手指;但值得注意的是，她已經不止一次把用力握緊的手放在桌子上，當她說出這些話時，她把整個手臂抬到空中”。也許由于作家自己緊張的婚姻關系，狄更斯傾向于相對嚴厲地對待他的女性角色。雖然克萊南夫人最終得到治愈，但在枯燥的日子里度過癱瘓的后半生。

（三）腦損傷的臨床描述

在《遠大前程》中第十四和十五章關于患者葛齊里夫人遭受襲擊以及隨之的患者病癥描述："她是被某種沉重的鈍器擊倒的，兇器敲在她的腦袋上和脊骨上。兇手把她面朝下地擊倒在地后又把一個很重的東西狂暴地扔在她的身上。"猛烈沖擊會造成壓迫性骨折，而前面提到的猛烈沖擊會對腦部造成大范圍的傷害。作者接下來的癥狀描述發生在遭受襲擊一段時間之后。

“她的視力出了毛病，把一件東西都看成好幾件;明明那里沒有茶杯和酒杯，她在幻覺中卻覺得有，而且會伸手去拿。她的聽覺和記憶力都遭到了嚴重的破壞，說的話非常難懂....”

過了一段時間，皮普就聽到了關于他的姐妹的死訊，對于病人臨死前的反常狀態，作者通過皮普和比蒂在葬禮之后的對話做了描述。作者的癥狀描述均說明這是一次頭部受到鈍器重擊而造成的死亡病例。鈍器打擊后立即出現的癥狀是腦震蕩和休克，后期的癥狀是視力障礙和下肢癱瘓。現在，精確的醫療檢測手段表明頭背部的打擊會涉及到枕葉和頂葉。枕骨區的皮質損害可解釋她的視力障礙。頂葉區的病變，尤指頂葉后的病變，會產生心理視覺癥狀，對深度和距離的感知受到干擾。（Purves Stewart）根據現代臨床醫學知識，對葛齊里夫人的疾病描述，是腦后區廣泛病變的結果，表明狄更斯是一位非常精確的臨床觀察者。從科學的醫學觀點來看，他或許沒有意識到他的觀察的重要性，但他仍然沒有描述任何不符合現有神經學知識的癥狀。狄更斯對患者癥狀描述的極端準確性表明他在當時的臨床醫生之前已經擁有了醫學觀察的意識和能力。

四、結語

在他的同時代人都滿足于諸如“腦熱”等模糊術語之時，查爾斯狄更斯提供了臨床診斷學的詳細描述，強調了臨床觀察的重要性。狄更斯作品中的人物有些患有身體或者精神疾病，他對這些人物的疾病癥狀的描寫有時達到了醫學診斷學癥狀的真實性高度。在醫學的真實之外，狄更斯小說中患者的處境和由此折射的英國社會的現狀也是需要討論的方向。

參考文獻：

[1]Wood J.Passion and Pathology in Victoria Fiction.1st ed.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2]查爾斯狄更斯.小杜麗[M].金紹禹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3.

[3]查爾斯狄更斯.遠大前程[M].王科一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0.

[4]查爾斯狄更斯.大衛.科波菲爾[M].莊繹傳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