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源
摘要:《刑法修正案九》對殺害被綁架人行為的立法規定做了進一步的修改,這次修改雖然改變了之前不區分故意過失均處以死刑的規定,顯示著我國向著法治社會又邁進了一步,但是由于立法語言比較模糊,導致學者們對法條的適用有許多不同的看法,特別是對殺人未遂應該如何定罪量刑的問題分歧較大。
關鍵詞:既遂與未遂;處罰情節;財產刑
1 關于殺害被綁架人既遂與未遂的量刑認定
首先對殺害被綁架人既遂的量刑認定。殺害被綁架人既遂的行為主要有兩種,一種是行為人為了實現自己的非法目的將被綁架人進行控制后將其故意殺死;另一種是在綁架行為完成以后,為了毀滅證據故意殺害致使被綁架人死亡。無論行為人采取哪一種形式,只要在刑法規定的時間段實施殺人行為,并且造成死亡結果的都屬于殺害被綁架人既遂。對于造成被綁架人死亡的定罪量刑,學界在刑法的適用上沒有什么不同的意見,直接根據刑法329條第二款的規定進行定罪量刑。
其次對殺害被綁架人未遂的量刑認定。殺害被綁架人的未遂和既遂只是在最終結果上有不同,即有沒有造成被綁架人死亡的結果,如果造成死亡結果的為既遂,反之為未遂。
對于殺害被綁架人既遂的,直接依據刑法規定進行處罰。對于殺害被綁架人未遂的,學界主要有以下兩種看法:
第一種看法:由于刑法條文的含義有不同的理解,一些學者認為只要實施殺人行為就是殺害被綁架人,死亡結果不是具備要件。所以他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應依據刑法的相關規定,結合具體的情進行處罰,但不需要從輕或減輕處罰。顯然,這種看法是不對的,一方面,殺人行為只是一個行為,而殺害被綁架人包含了行為和結果,二者之間并不是全同關系,將二者等同視之不符合刑法的基本理論。另一方面,與殺害被綁架人既遂相比,殺害被綁架人未遂對社會的危害程度很明顯比較低,如果殺害被綁架人造成死亡結果和殺害被綁架人未造成死亡結果二者的處罰相同,那么就認為這兩個行為之間沒有什么區別,忽略了結果要素的存在。
第二種看法:對于實施了故意殺害行為但未造成被綁架人死亡的,由于我國刑法對這種情況沒有規定,所以,在殺害被綁架人但未造成其死亡的情況下,應認定為兩罪進行處罰。這種看法在某些方面是合理的,首先,這種處罰方式符合殺害被綁架人的立法含義,“殺害”是指“致其死亡”,如果沒有造成死亡的結果就不能適用刑法239條第2款的規定。其次,實施兩罪并罰可以合理的解決未造成死亡結果但造成被綁架人輕傷的情形,不至于出現罪刑不均衡的現象,符合刑法的基本理論。但這種看法也有不完善的一面,不能合理的解決在綁架過中,行為人實施了殺害行為卻僅造成被綁架人重傷的情形。
筆者認為,對于殺人未遂的,可以用結合犯的相關理論來解釋。按照結合犯的理論,結合犯的未遂應同時根據具體的犯罪情節從輕或減輕處罰。所以,綁架殺人未遂的定罪量刑應按照具體的情節分不同情況來處理:
第一種情況:在綁架過程中,行為人故意殺害但未導致被綁架人死亡的,這種情況下區分重傷和輕傷兩種情形。導致被綁架人重傷的,依據刑法329條第2款進行處罰,而且無需適用關于未遂犯的規定。第二種情況:在綁架過程中,行為人自動中止了自己的犯罪行為或者采取有效的措施,最終被綁架人沒有死亡,在這種情況下也應區分造成重傷和輕傷兩種情形來認定。導致被綁架人重傷的,應認定為綁架罪一罪進行處罰,同時應該適當減輕處罰。導致被綁架人輕傷的,認定為綁架罪和故意殺人罪進行合并處罰。
2 我國刑法對殺害被綁架人行為刑罰規定的不足
2.1 減輕處罰情節過于模糊
我國刑法在分則中對一個具體罪名的規定,一般是由三種情節構成,即基本情節、加重和減輕情節,對于綁架罪刑法規定了加重情節,但是減輕處罰情節只用了“情節較輕”來概括,這種規定較為簡單,不能充分體現犯罪行為的輕重所處的刑罰是不同的,這一立法規定在司法實踐中幾乎沒有什么作用,法官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權。“情節較輕”的規定語言較為模糊,導致量刑的具體標準不完善,這樣會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增加法官對案件裁量的隨意性,出現量刑不均衡的現象。
2.2 加重情節設置不完善
《刑法修正案九》雖然對綁架罪的一些規定進行了修訂,但還是忽視了在綁架過程架中過失致人重傷、過失致人死亡以及殺害被綁架人未遂的情形。正如上文所論述的,刑法規定的殺害被綁架人的條款中,“殺害”一詞無論從文義解釋還是刑法的基本原則來看都是故意殺害導致被綁架人死亡,過失不是法條所包含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綁架過程中過失致被綁架人死亡的定罪量刑將沒有法律依據可循,是認定為綁架一罪,還是認定為過失致人重傷罪和死亡兩罪,由于現行的法律沒有規定,導致在司法實踐的過程中沒有統一的標準。
2.3 財產刑的處罰模式不當
在刑法修正案以后,雖然針對綁架罪的問題進行了修改,但對殺害被綁架人行為的刑罰處罰依舊存在問題,主要體現在不區分具體情況均處以罰金的財產刑上:
一方面,立法未區分具體的情況而均并處罰金是不合理的,理論上,對于財產刑的適用應該針對那些經濟性的犯罪,比如貪污罪和侵占罪等。而綁架罪是一種人身性質的犯罪,如果不根據具體情節區分不同情況,一律適用財產刑不但違背了財產刑適用的原理,而且違背了罪刑相適應原則,從側面反映出對犯罪人人權的侵害,阻礙了司法的公平和正義。另一方面,在重新修訂了刑法后,綁架罪的財產刑依然是并處的立法模式不盡合理。無論是犯罪的基本情形還是加重情形,均并處罰金的立法模式過于僵化,缺乏靈活性,不符合司法公正的目的和要求。
3 對殺害被綁架人行為的立法建議
3.1 增強減輕情節的明確性
可以將主動中止犯罪行為、沒有對被綁架人造成傷害,在實施綁架行為的過程中沒有威脅、脅迫被綁架人,或者只是造成被綁架人輕傷的這些犯罪行為規定為減輕量刑情節,而且可以借鑒外國關于減輕情節的規定,如果行為人主動停止實施綁架行為,可以減輕處罰。只有增強減輕量刑情節的明確性,在立法層面合理的設置刑罰,才能對不同的犯罪行為進行準確的定罪量刑,使刑罰處罰與行為人的犯罪行為相適應,進而讓行為人主動放棄或終止犯罪行為,以保護被綁架人的安全。
3.2 增加殺害被綁架人未遂的量刑條款
我國的刑法對殺害被綁架人但未造成被綁架人死亡的行為缺乏相應的量刑條款,所以,筆者建議應根據具體的情況,區分造成輕傷、造成重傷的以及沒有造成傷害這幾種情況進行規定,造成輕傷的根據具體的犯罪情節實施并罰,而且可以適用未遂犯的規定。造成重傷的以綁架罪一罪論處,且根據具體的犯罪情況適當減輕處罰。如果在立法上增加了殺人未遂的條款,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指引行為人中止綁架行為、釋放被綁架人,或者采取有效措施防止犯罪結果的發生,為自己爭取從輕減輕處罰的機會,對被綁架人來說,行為人殺人動機的減少,使自己的生命在立法層面得到保障。
3.3 改變絕對財產刑的模式
綁架罪是先把被綁架人非法拘禁,然后向被綁架人的家人或親屬索取財物和非法利益,但是實施綁架行為的行為人不同,其具體犯罪情節也有很大的不同,我國刑法對綁架罪沒有區分具體的情況,無論何種情形均處以財產刑。這種不區分具體的情況一律處以罰金刑的規定與財產刑的作用相矛盾,而且在司法實踐過程中,財產刑的最終執行情況不是很樂觀,財產的收取率特別低,在目前的這種司法狀況下,我國刑法規定的并處的規定缺乏一定的科學性。
因此,應該根據綁架罪的不同犯罪情節選擇性的適用財產刑,使法官在審判綁架罪的具體案件時,有自由裁量的余地,改變這種一刀切的處罰方式,使行為人和被綁架人的合法權益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實現司法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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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西北政法大學刑事法學院)
致 謝
從論文的選題開始,馮杰老師通過微信等多種途徑教導我如何進行選題,在寫論文的主體結構時馮老師嚴謹、負責,一次次不厭其煩的提出修改的建議,在論文的初稿完成后,馮老師都耐心的給予指導,她細心、負責對論文中出現的任何細小錯誤都會不厭其煩的幫我指出,修改論文直到深夜,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查看論文,直到論文定稿。對于馮老師的付出,無以回報,謹在此向馮老師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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