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嚴歌苓”作品被改編,搬上大屏幕,從《金陵十三釵》、《歸來》到《芳華》,這位華裔女作家也被大眾所熟知,而我也想在此分析下:
在傳統意義上,她就是一個極出色、極具天才的女作家了,無論說是對戲劇性的把握、細節的選取,還是臺詞運用上。
首先,在情節的設置上,情節即所謂“故事”,故事講得好,是一個編劇最基本的素養,嚴歌苓的素養極具張力,引人入勝,會讓人有種想一口氣把它讀完的沖動,而且處處體現著她天才的構思能力。
比如,在《小姨多鶴》中,二孩妻子小許是因為日本人而流產不育,可最終卻要妥協二孩和日本女人“傳宗接代”。人物在這一因一果之中被命運拉扯,既展現出在抗戰結束后的那樣一個特殊時代下小人物的無力和深深的宿命感,又在這一來一回中體現戲劇張力,成為了小說的主要矛盾沖突。
再如她的短篇小說《天浴》,下鄉的城里少女文秀,因為愛干凈而總要求要洗澡,但卻因想要回家而出賣自己身體這種“骯臟”的手段,在這一黑一白,純凈與骯臟之間的轉化中,小說主題也就被揭示出來了。
其次,是嚴歌苓在細節選取上的慧眼獨具。馮小剛導演曾直言,他是看到嚴歌苓在《你觸摸了我》中這樣一段細節,就決定把其拍成電影了。“我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穿著兩只不同的鞋,右腳穿軍隊統一發放的戰士黑布鞋,式樣是老解放區大嫂大娘的設計;左腳穿的是一只骯臟的白色軟底練功鞋。后來知道他左腿單腿旋轉不靈,一起范兒人就歪,所以他有空就練幾圈,練功鞋都現成。他榔頭敲完,用軟底鞋在地板上踩了踩,又用硬底鞋跺了跺,再敲幾榔頭,才站起身。”馮導說,后來,這也成了《芳華》的電影海報。
是的,其實書中抓人的細節還遠不至于此,或是《陸犯焉識》中描寫的監獄生活,或是《天浴》中描寫的老金的金牙,都曾讓我不止一次的懷疑她是否真的在那里生活過。讓我想到《陸犯焉識》中最打動我的一段:馮學鋒后來是從陸焉識的回憶錄中得知了老伉儷最后的情話——妻子悄悄問:“他回來了嗎?”丈夫于是明白了,她打聽的是她一直在等的那個人,雖然她已經忘了他的名字叫陸焉識。“回來了。”丈夫悄悄地回答她。“還來得及嗎?”妻子又問。“來得及的。他已經在路上了。”“哦。路很遠的。”婉瑜最后這句話是袒護她的焉識:就是焉識來不及趕到也不是他的錯,是路太遠。
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極致的生活觀察者才會寫下這樣的文字呢?在那個扭曲的時代,她把被壓抑的人性寫得淋漓盡致。不像有的傷痕文學的一味賣慘,也沒有站在某些西方國家的角度來看待中國這近半個世紀的民族災難,而是以一種感同身受的而又不拘于其中的姿態去書寫這個時代一切本善本美之物。
嚴歌苓筆下的人物總是有著足以照亮黑暗的閃光之處,而他們身上的這些驚人之處又往往象征著那個時代,如《小姨多鶴》中小環與多鶴這兩個女人,一個總說“活下去便是好的”,而另一個卻總是希冀以自殺的方式來解脫,中國和日本的國民性就在這一故事里被探討,但是沒有指責、沒有批判,有的只有互相拯救、互相溫暖。再如《第九個寡婦》中的王葡葡,她堅毅、果敢,單純而又善良,憑一已之力將“父親”寄養在窯洞之中,直至其終老。
而與這些單純、善良、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相比,嚴歌苓的小說中也總有這么群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品行優良,而且總能“大義灰親”,在最關鍵的時刻,出賣自己的“必壞分子”親人。或是善良,醫者仁心的孫少勇,或是伶俐可愛的馮月鈺,都似乎逃不開這個魔咒。而正是在這一對比中,時代對人的摧殘,小人物在大時代下的無奈,便顯現出來了。
嚴歌苓她總是有這超乎常人的巧思,她的小說更顯光彩。在《白蛇》中,她以三種不同的視角來看待這一事物,而這三個視角的書寫方式又不相同:小說通告與那個時代特有的審訓體,這三種方式相輝映,不僅完美了這個故事,也使得讀者更能深入時代本質去探求。這是在敘事結構上,而在事件的寫作上,我印象最深的便是《第九個寡婦》中“燈火大殯葬”那一段。
她以“燈”這個物件來指代去為親人收尸的人,這削減了事件中的殘酷意味,而多了幾分凄美的無耐。
以上三個方面,便是我歸納出的“嚴現象”的原因。
作者簡介:王邇靜(2001.5.22)女,籍貫:湖南省湘鄉市,學校:湖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