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劉鳳苞《宿莫郎站題此示民》之莫郎站小考

2016年初，常德市計劃編纂《常德文化叢書》，其中有詩詞一卷，編選古今與常德有關的詩詞，我有幸忝列其編委，負責晚清及現當代作者詩詞的解析。其中有同治、光緒年間武陵縣天井村人劉鳳苞的七絕《宿莫郎站題此示民》兩首。劉鳳苞（1826—1905），字毓秀，號采九，今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區周家店鎮天井村人。同治四年（1865）進士，先后任云南祿豐縣知縣、元江州知州、大理府知府、順寧府知府等職。《宿莫郎站題此示民》原鐫刻在常德詩墻“蘭芷風華”篇，收入《常德詩墻叢書·蘭芷風華》，湖南文理學院教授梁頌成為該詩寫有解析。本來我可以照搬過來。但是此詩詩題中莫郎站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驛站，而不僅是梁教授解釋的是云南省地名。說是地名本來也沒有大錯，驛站名也常以地名命名。我國古代驛站為官辦，兼有郵傳、旅館、物資運送等功能。官員下去巡視，沒有官衙的地方就住驛站。常德市鼎城區有地名大龍站，就是清朝時的驛站所在地。為了弄個明白，根據梁教授解析中所言，此詩為劉鳳苞任云南祿豐縣知縣時所寫，遂查找云南《祿豐縣志》，沒找到莫郎站，也無此地名。鑒于祿豐縣歷史上曾與周邊幾個縣地域上有分分合合，又在《羅次縣志》《白鹽井志》《楚雄縣志》中查找，亦無。于是，我對莫郎站在祿豐產生了懷疑，就去網上尋得民國11年版《元江志稿》，其205～206頁“舊時之交通·驛傳·驛站”載：“舊州志：境內設立驛站。本城驛站設號書一名、健夫三名。青龍廠驛站設號書一名、健夫二名。大哨驛站設號書一名、健夫一名。莫浪驛站設號書一名、健夫二名。……”

莫浪當即莫郎。元江境內彝族、傣族、哈尼族等多民族雜居，當地地名多有少數民族語言譯音，如那整、它克、假莫代等。浪、郎，一音之轉。該《元江志稿》“鄉鎮”下附有鎮、村地名表，并無另稱莫郎者，可推定“莫浪”即“莫郎”。1993年中華書局出版的《元江哈尼族彝族傣族自治縣志》第二十三編軍事第一章戰略要地第四節驛站載：莫郎驛站：今大莫郎，屬大水平區轄地，舊時為通往今墨江縣的要道。清代曾在此設軍驛站。又據該志地理編行政區劃章載，大水平區轄8鄉，其中有莫郎鄉，莫郎鄉有大莫郎村、小莫郎村。莫郎驛站在大莫郎村，其地有莫郎山，海拔1776米。

既然莫郎站在元江，則劉鳳苞寫此詩就在他任元江知州任上，而非祿豐縣知縣任上。劉鳳苞曾兩任元江知州，此詩應該寫于他第一次任元江知州時（同治九年，1870）。因第二首詩寫道：“明滅旌旗照夕曛，南來車馬日紛紛。石壕詩句多沉痛，駐馬荒村不忍聞。”應該正是清朝官軍與杜文秀起義軍激戰之寫照。《元江志稿》“名宦”劉鳳苞條寫道：“以進士知州事，時值杜逆之亂”。杜逆之亂即指杜文秀領導的回民起義，該志有載。而劉鳳苞第二次任元江知州約在光緒四年（1879），此時起義已被平定數年，杜文秀已于1873年被清軍殺害。

作者簡介：劉雷中，常德市詩詞學會副會長、《常德詩詞》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