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大選牽動各方神經

（文見第十六版）

●本報駐烏克蘭、德國特約記者 丁飛 青木 ●本報記者 何申權 ●柳玉鵬 陳一 任重

烏克蘭3月31日舉行總統大選，創紀錄的39名候選人參與角逐。在被認為勝算最大的3名候選人中，除了現總統波羅申科和前總理季莫申科，在選前民調中大幅領先的是喜劇演員澤連斯基。面對經濟狀況惡化和深陷地緣政治之爭，失望的烏民眾將改革希望寄托在一名政治素人身上。3名候選人都表示，將繼續堅持親美親西方路線。過去5年，西方既沒有幫烏克蘭徹底化解危機，也沒有拉它走上繁榮富強的正軌。中國社科院專家吳恩遠對《環球時報》記者說，現在烏克蘭的內外環境不好，民眾生活遇到困難，這就說明它存在問題。只

有改變，才能盤活。下面的路怎么走，烏克蘭應該深刻思考。

喜劇演員、“巧克力大亨”還是“天然氣公主”？

打開烏克蘭電視“1+1”頻道，你可能看到熱播政治諷刺喜劇《人民公仆》。劇中主角瓦西里曾是歷史老師，因為洞悉國家難題積極改革，與政客寡頭博弈，意外競選總統并當選。這一幕是否會在現實中上演，正成為烏克蘭此次大選的最大懸念。在數個選前民調中，瓦西里的扮演者澤連斯基都領先其他競爭對手。獨立民意調查機構RatingGroupUkraine的數據顯示，他的支持率為26.6%。

“我認為，今天我們的國家將開始沒有腐敗、沒有賄賂的新生活?！?月31日，41歲的澤連斯基在投票時這樣表示。烏克蘭通訊社報道稱，澤連斯基的到來在投票站周邊造成大規模擁堵，支持他的主要是年輕人。法新社稱，支持者認為澤連斯基讓人耳目一新，只有全新面孔才能清除這個國家的政治陳詬。

但批評者說，澤連斯基的競選宣言模糊，主要承諾是在社交媒體上公開投票選出來的，處在戰爭邊緣的國家不應該給政治素人機會。還有人稱他是烏克蘭傳媒寡頭科洛莫斯基的傀儡，澤連斯基對此予以否認?！皩τ跐蛇B斯基是誰，每個烏克蘭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基輔的政治評論家伊凡·雅科維納對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臺（NPR）說，他讓民眾有機會想象最好的總統競選人是什么樣。

澤連斯基是這次大選的39名候選人之一。俄羅斯《晨報》稱，這次總統選舉不僅是烏克蘭史上參選人數最多的一屆，也是該國最昂貴的一次。這個歐洲國家為此撥出8700萬美元預算。如果沒人能在首輪投票中贏得過半票數，得票前兩位的候選人將于4月21日的第二輪投票中一決勝負。“周日真正的爭奪在波羅申科和季莫申科之間進行”，美國《華盛頓郵報》援引觀察人士的話說，二人在幾次民調中都不相上下。RatingGroupUkraine的數據顯示，他們的支持率在17%左右。

53歲的現任總統波羅申科被稱為“巧克力大亨”。法新社稱，他在任期內以拉近與西方的關系為核心目標，卻沒能在打擊腐敗和改善民生上取得顯著進展。這是58歲的前總理季莫申科第三次沖擊總統之位。支持者說，她有鋼鐵般的意志和對抗“俄羅斯勢力”的履歷。反對者稱她是腐敗的民粹主義者。季莫申科因任總理期間濫用職權入獄7年。她早年掌舵一家私營天然氣公司獲稱“天然氣公主”。這次競選中，季莫申科承諾把民用天然氣價格減半。

在基輔的投票站，一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她投給了波羅申科，期盼國家今后像春天一樣充滿希望。一名女士則反問記者：“投票給誰？有什么區別嗎？”法新社報道稱，在靠近沖突前線的東部城市馬里烏波爾，士兵瑟蓋沒有說會把票投給誰，只表示“我們的國家和人民都已經厭倦戰爭”。

繼續親西方

在美國《華盛頓郵報》看來，烏克蘭選舉前紛爭的政治局勢，反映出大規模抗議活動推翻親俄政府5年之后，這個國家仍走在艱難崎嶇的道路上。不過，該國3名主要候選人都說，他們希望繼續加強烏克蘭和歐盟等西方機構的關系。美國“國會山”網站甚至斷言，俄總統普京將成為烏克蘭大選的最大輸家。

英國路透社報道說，澤連斯基稱將同普京坐下來磋商結束戰爭，但沒有提供什么具體措施。季莫申科提出明斯克協議的替代方案。波羅申科則一直致力于加入歐盟和北約，將自己塑造成唯一能夠阻止烏克蘭再次成為俄羅斯“附庸國”的人。他甚至將“要波羅申科，還是要普京”當作競選口號。據俄羅斯“新俄羅斯”網3月31日報道，一些烏克蘭民眾當天在選票上手寫普京的名字，將票投給他。

就在投票日當天，波羅申科宣布將從4月1日終止與俄羅斯的友好條約。俄新社3月31日報道說，波羅申科稱烏克蘭將繼續走自己的道路，回到歐洲并擺脫莫斯科的鎖鏈。對此，俄議員科薩切夫表示，如果波羅申科繼續掌權，烏克蘭將與俄羅斯徹底破裂，包括天然氣管道。俄羅斯《生意人報》援引基輔政治研究和沖突學中心主任波戈列賓斯基的話說，對俄羅斯來說最佳結果是澤連斯基獲勝，這樣兩國關系可以重新開始。如果季莫申科獲勝，那么就不該期待俄烏關系大幅改善。

2014年烏克蘭上一輪大選前夕，《環球時報》記者曾在該國采訪。當時波羅申科呼聲很高。但5年后，他的支持率大幅下滑。就像當年對波羅申科過高的期待一樣，烏克蘭人對西方的態度也是如此。記者當時在烏采訪的大多數對象，都將該國的希望寄托在加入歐盟，繼而獲得西方更多支持上。

這些年，歐美確實在俄烏沖突等問題上站在烏克蘭一邊，但對該國的實際或者說實實在在的支持卻很有限，更多是提供一點精神慰藉?！盀蹩颂m人是不是把過多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當記者提出這個問題時，烏克蘭一名媒體同行嘆了一口氣說，“否則又能怎么辦呢？”

烏克蘭的啟示

“烏克蘭5年來改革了什么”，德國《明鏡》周刊稱，這次總統大選，讓國際社會能對此一探究竟。該國的關鍵領域仍牢牢掌握在寡頭手中，2017年人均GDP僅為2600多美元。德國《新奧斯納布呂克報》評論說，讓一名沒有從政經驗的演員當總統，表明烏克蘭人對國家復興的渴望是多么強烈。因為當人們對政治感受絕望時，新人就有機會，這也是為什么特朗普能坐上美國總統寶座，為什么意大利的“五星運動”能成功。但這也將讓烏克蘭充滿更多不可預測性。

《環球時報》記者在烏克蘭采訪時，常不由自主地感到惋惜。這是一片富饒的土地，曾是“歐洲糧倉”，工業基礎也很好，民族素質高。但由于處在地緣政治沖突的地帶，俄羅斯和西方的角力成了對烏克蘭破壞性的相互撕扯。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吳恩遠3月31日對《環球時報》記者說，可以說，烏克蘭已經是地緣政治的失敗標本。把自己的發展寄托于外部世界是靠不住的，這就是烏克蘭的啟示。而且遠親不如近鄰，鄰居沒有辦法選擇，烏克蘭應該盡量保持與俄羅斯等周邊國家的關系。

吳恩遠說，在前蘇聯國家中，哈薩克斯坦既同歐洲發展關系，也和中亞地區關系不錯，保持與俄羅斯的緊密，又理順了與中國的關系。值得烏克蘭參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