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大學 湖南 湘潭 411100)
基本案情簡介:
張瑞是一名國有銀行負責主持工作的副行長,其妻呂芳是私營公司法人代表,其妻所在公司急需一筆款項便讓張瑞幫忙解決,但由于其公司不符合放貸條件加之張瑞本人即將升任行長,為使張瑞本人不受影響,故二人與張瑞平日里多加幫襯的國有公司總經理許靖商量,請其以其所在公司的名義向張瑞所在行申請貸款,經張瑞批準放貸之后全部“無息”轉借給呂芳所在公司。后許靖考慮到張瑞平日對自己的幫助即答應其請求。用此方法,呂芳公司獲得張瑞銀行資金3000萬元。6個月后,呂芳將該款項通過許靖公司如數歸還張瑞所在銀行。2001年3月,許靖向張瑞提出巨額貸款,張瑞不予應允,許靖為報復將此事舉報,案發。
關于此案,筆者將從以下幾點進行分析,來確定張瑞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以及構成何罪:
借名貸款是指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組織借助第三方向金融機構辦理貸款手續,所取得款項由該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組織實際使用的行為。(以下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組織稱為“實際用款人”,第三方稱為“名義借款人”,金融機構稱為“出借人”或“銀行”)。出借人與名義借款人因種種原因或便利設立借款合同法律關系,而沒有與實際用款人設立借款合同關系,這是出借人乃至名義借款人自由意志的體現,應當予以尊重。至于名義借款人作出該意思表示的原因及動機,均不影響其借款行為的法律效力。從本案看,關于許靖從張瑞所在銀行貸款后又將貸款全部無息借給張瑞之妻呂芳的行為,符合上述“借名貸款”行為構成,是一種名義貸款人將貸款從銀行貸出后又借給實際用款人的行為。貸款利率是銀行等金融機構發放貸款時從借款人處收取的利率。除國務院規定外,任何單位和個人無權決定停息、減息、和免息。貸款人應當根據國務院的決定,按照職責權限范圍具體辦理停息、減息和免息。本案中,看似呂芳和許靖成立的是民間借貸的關系,然而許靖所在的國有公司作為一個符合借款條件的公司從國有銀行貸款出款項后必然要承擔利息,許靖卻將這筆貸款無息轉借給了呂芳的公司,那么這3000萬元的利息就是由許靖所在的國有公司承擔,這屬于受賄罪中“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務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情形,受賄犯罪的本質是權錢交易,就如同一個非法的“權錢交易合同”,在賄賂犯罪的實施過程中,行賄人為了謀取不正當利益提供賄賂的行為是要約,受賄人本著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行賄人謀利的意思收受賄賂的行為是承諾,此時合同成立,受賄犯罪既遂。也即,呂公司按照法律規定在其現狀之下是不能貸款的,許考慮到平日里張的照顧利用了職務所帶來的便利完成了這次名義貸款人將其從銀行貸出的款項無息借給實際用款人的活動。雖然張瑞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許靖牟利是一個基本的犯罪構成事實,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牟利”都具有即刻性,也就是說在行賄受賄犯罪中并不僅僅是一來一往一次行為,行為人完全可以通過此次的賄賂而為下一次的牟利做準備。
共謀共同正犯,是指“二人以上就共同犯罪的實行進行謀議,確定擔當實行行為者,在擔當實行行為的一部分人實施實行行為的情況下,沒有擔當實行行為只是單純參與謀議的人,也承擔共同正犯責任的情況。”[1]結合本案來看,事前三人商議的行為是一種共同犯罪行為,張瑞、呂芳找到許靖告知其貸款解決的辦法,強調了貸款是無息貸給呂芳公司的,這時的許靖應該是默許了這種“變相索賄行為”,即成立了行賄罪,行賄罪的既遂以對方接受即占有為標準,故許靖構成了行賄罪既遂。三人就這樣一種利用職務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行為事前進行了商議,這是一種事前意思表示合議的行為,呂芳雖然是私營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身份是一般公民但是其與張瑞和許靖二人都是國家工作人員的身份相勾結,伙同受賄,以受賄罪的共犯論處。
對于區分職務行為與個人行為的標準,世界各國的立法與實務都不盡相同。英國和美國傾向于主觀說,即以雇用人的意思為判斷標準,德國和日本均采用客觀說,即以行為人之外觀為準,我國學者在區分職務行為與個人行為的標準上,也有主觀說與客觀說,而且對客觀說的表述更加詳盡,大體上可分為時間標準、名義標準、公益標準、職責標準、命令標準、公務標志標準和職權標準等[2]。在本案中放貸行為應該是張瑞所在銀行的單位決定,因為事前三人商議通過名義貸款人許靖公司貸出款后再出借給實際用款人呂芳公司,這種事前的合議行為張瑞所在的國有銀行理應是不知悉的,許靖所在的公司曾經也多次貸款,故由許靖公司去貸款,不論其主體資格還是貸款條件都是符合銀行貸款規定的,這一點在案例中也有所體現,張瑞處于升職的重要階段且其之所以沒有直接給其妻呂芳放貸是考慮到呂芳公司現狀不符合貸款條件,轉而找許靖幫忙以其公司名義向張瑞所在國有銀行貸款是因為其公司滿足放貸條件雖然張瑞作為批準人,但在符合條件的許靖所在公司申請貸款時張瑞基于其職務責任辦理了放貸也是行使職務行為的表現,因此銀行放貸給許靖公司之后也不再負擔實質審查這筆貸款要用于什么途徑的義務,因此雖然是由張某批準了貸款行為,但其實質理應是銀行的單位決定。
在本案中,張瑞和呂芳及許靖三人事前合議的行為構成了共同犯罪,三人達成合意即呂芳無息貸款。張瑞通過之前多次照顧、關系密切的許靖共同完成此事的行為也是一種通過默示的方式向許靖傳達日后還會照顧他的表達,這就使得許靖答應了幫助貸款的行為,然而卻是以“無息”這種方式轉借給的呂芳,呂芳是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如果公司作為貸款人去銀行辦理貸款極大可能因為條件不符合而貸款失敗,或者僥幸貸到了款也會因此支付一筆相應的利息,因此許靖以其公司名義幫助呂芳公司貸款并且由自己公司承擔了利息,雖然表面看受益的是呂芳所在公司,張瑞未從中謀利,但是在分析行為時應該同時關注其背后的真相,由于呂芳在公司里的特殊身份以及其與張瑞的夫妻關系,所以無息貸款的行為也是由于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得以實現的,另外在之前筆者也已論證過張瑞要求許靖公司將貸款“無息”借給呂芳公司的行為是一種變相索賄的行為,也即是張瑞為了謀取個人利益。
結合上面四個方面的論證,筆者認為張瑞的行為符合受賄罪的構成要件,構成受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