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大學的蔡舜任一心想要成為畫家,然而無人問津的作品只能封藏在家中。畢業后,當他再次打開這些舊畫作時,曾經明艷的顏色變成了斑駁的黑白,霉菌肆無忌憚地點綴在畫布上……面對破舊的畫布,蔡舜任雖然感到深深的挫敗感,卻更想知道“生病的畫作”是否有辦法進行修復,在臺灣了解不透,他就跑去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尋找答案。
面對這個一上來就遞簡歷要求做免費學徒的亞洲人,很多意大利工匠都拒絕了。吃了一個多月的閉門羹后,蔡舜任終于被修復師Andrea Cipriani收為學徒。滿心歡喜的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能開始學習修復畫作,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日復一日的搬東西、撿垃圾、掃地……半年后,蔡舜任才有了修復畫作的機會,但也只是幫師父做最基礎的肌理重建。
雖心有不甘,但蔡舜任選擇了忍耐,并安靜地做起這項簡單而又繁復的工作,這一做就是兩年,除了肌理重建的面積越來越大,他的學徒生涯再沒接觸過畫作修復更多的技能與環節,但多年從事肌理重建不僅給了蔡舜任扎實的基本功,也磨平了他所有浮躁的棱角。就在學徒生涯快結束的時候,蔡舜任拿到了畢業文憑,也通過了托斯卡納大區的修復師認證,再次面對工坊里肌理重建的工作時,他終于不滿地向師父提出抗議,可師父只是說:“你身上有非常強烈的創作欲望,而我要通過這種非常刻板的方式,把創作欲望從你身上一點點磨掉,你要修復,而不是創作。”
手中經過難以估價的世界名畫
美國新奧爾良颶風肆虐后,蔡舜任飛去修復當地的古典畫作,一張從河里撿回來的《圣母瑪利亞》,手部畫面已經被浸泡得完全看不清,蔡舜任硬是用兩個月時間,把圣母的這只手重新“接”了回來。
另一張十七世紀的小公主畫像,委托人把畫拿來前交給專門的畫框修復師時被直接判了死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蔡舜任開始收集材料,并一點點清理畫作表面的油污,再進行肌理重建、全色填補等,就這樣,蔡舜任讓這幅畫作重現了當時的面貌。也正因為這幅畫的修復,蔡舜任獲得了世界知名修復大師Stefano Scarpelli的認可,進入其工作室進行畫作修復。蔡舜任開始參與修復意大利國寶級畫作,從波提切利到達·芬奇,從馬薩喬到喬托,他手中經過的畫作都是難以估價的世界名畫。蔡舜任說:“目睹這些經歷過數百年歲月的畫作煥然一新,真是一種迷人的感受。”
一盞燈,一臺電扇,一個人
2010年,蔡舜任接觸到很多中國畫作,其中一些很古老的畫作被破壞的速度讓他極為震動。蔡舜任采用揭取法第一次為臺灣保存了一代彩繪大師陳玉峰的濕壁畫作品,此后,在他的腦海里,中國古畫與古跡再也揮之不去,于是他放棄了在歐洲的一切,回國進行古跡修復。修復農村的門神時,他說:“修復的過程是和古跡的對話,也是和自己的對話。常常是一盞燈、一臺電扇、一個人,不分黑夜與白天……對于那些已有年頭并被屢屢誤修的老門神,首先要把誤修的痕跡一點點刮掉,僅這一道工序就要耗費數月,清理干凈多余的表層后,要再用溶解劑一層層擦洗干凈,任何一絲偷懶都可能前功盡棄。”
在修復好四尊門神后,蔡舜任在網絡的募資平臺發起了一個“帶著門神去旅行”計劃。之后,他成功地在第五屆國際建筑彩繪裝飾藝術研討會上發布了這些作品,展現了臺灣的民藝之美,驚艷全場。
(自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