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的探究

(哈爾濱商業大學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一、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概念及性質

專利侵權的認定，是指當專利權人之外的人，非經專利權人統一或者允許，實施了與專利技術相同或者相似的技術，司法機關或者行政機關通過運用一系列的方法、步驟來判斷該人的行為是否侵犯了專利權人的專利權的過程。[1]懲罰性賠償制度，是在民事領域適用懲罰性賠償的規范體系和行動準則。具體來說，懲罰性賠償制度包含以下五點內容：第一，該制度具有適用的前提條件。民事主體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的前提是首先要承擔補償性賠償責任；第二，判決的主體只能是法院。在專利侵權損害發生后，能否適用懲罰性賠償制度只能由法院根據專利侵權事實和證據等方面裁定，并以書面的判決形式做出。不能由管理專利的行政機關做出或者雙方當事人協商確定或約定。第三，賠償金涉及的主體只能是專利侵權案件的雙方當事人。懲罰性賠償金是由法院判決的損害賠償金，用以修復專利未遭受侵犯之前雙方當事人之間的平衡，即懲罰性賠償金只能由一方民事主體向另一方民事主體進行賠償，而不是上繳國家。第四，依民事特別法的規定。懲罰性賠償制度是適用于民事領域的制度，因此，只能依民事特別法的規定適用而不是依刑法、行政法等領域的法律規定。第五，具有自己獨特的功能。懲罰性賠償是由補償性賠償和懲罰性賠償兩部分組成。因此，補償性賠償所具有的功能，懲罰性賠償同樣擁有。

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屬于何種性質在學界中有公法屬性、司法屬性及兼具二者屬性之說。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本質在于“懲罰性”。換言之，其“懲罰性”與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中的懲罰、罰金類同，具有公法屬性。將含有公法性質的懲罰性賠償制度用于調整民事領域的專利侵權行為，即用含有公法屬性的制度去調整民事領域具有私權性質的行為。顯然在同一個行為上同時運用具有公私法屬性制度的矛盾做法，造成了邏輯上的混亂和理念上的沖突，混淆了公法和私法的界限。[2]這既不符合公法的原則理念，又背離了傳統民事私權領域的原則理念和傳統。

二、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功能

首先具有懲罰功能是是該制度最具價值和殺傷力的功能，是區別于補償性賠償制度的根本所在。其次具有補償功能是該制度的基本功能，旨在彌補專利權人的損失，從該制度的淵源上分析。懲罰性賠償金最初是用于填補權利人因侵權行為遭受的實際經濟損失以外的經濟損失。[3]再次具有遏制功能也稱威懾功能或預防功能，是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的主要目的和作用所在。具體說遏制功能是通過法院對專利侵權人判處超過其經濟收益的損害賠償數額這一手段，以提高專利侵權人侵權成本，進而實現防止侵權人以及其他侵權人對專利權進行再次侵權的作用。

三、我國現行專利權制度體系存在的問題

補償性賠償原則，是指侵權責任人只對受害人因侵權行為而遭受的實際損失進行賠償，并且對侵權責任人不適用懲罰性賠償責任的行為準則。我國作為大陸法系國家在專利侵權領域中也一直承襲著補償性賠償原則。但在我國專利侵權領域的司法實踐中，這種補償性賠償原則難以適用，首先，專利侵權人沒有專利研發時的經費支出降低了成本。其次，專利侵權人由于竊取他人專利成果，降低了創造成本，因而通常以低價銷售專利產品，獲取不當利潤，占取市場先機。這就導致一方面，如果補償性賠償用以填平專利權人所受實際損失，勢必會超出專利侵權人的侵權所得。另一方面，如果僅以削平專利侵權人的侵權所得為目的，則又會難以補足專利侵權所受損失。[4]

維權成本高、證據難取得，專利權的隱蔽性導致一旦專利遭到侵權則需要花費大量成本去調查、取證在司法實踐中，法院在審理專利侵權案件時，專利侵權人會想方設法的拖延官司。此情況對原告而言，即便是贏了官司也延誤了生產和獲取市場利潤的先機，甚至耽誤了進一步的專利研發，而獲得的賠償也只能是較低數額的損失賠償，最終是“贏了官司，輸了市場”。[5]

民法以外的法律難以有效進行保護《專利法》是我國民事特別法之一，受民法調整。但在傳統的民法權利當中如果侵權行為惡劣、損害后果嚴重，通?？梢酝ㄟ^刑法予以救濟和保護。但專利權的特殊性使得專利侵權難以受到刑法的制裁，主要原因是因為被授予的專利權極有被宣告無效的可能。并且申請宣告專利無效沒有時間和次數限制，即只要專利在有效期內隨時都可以被申請宣告無效。[6]這就使得專利權成為一種權利狀態極不穩定的民事權利，易導致已有了生效的有罪判決，卻又宣告該專利無效的尷尬局面。

四、我國引入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可行性

不支持我國專利法植入懲罰性賠償制度的觀點有以下幾種：一是法律體系上不符傳統。懲罰性賠償制度打破了英美法系與大陸法系的傳統與界限，與我國傳統民事損害賠償的初衷相違背。將該制度植入我國民法領域的專利法中將會打破我國長期建設所確立起來的“民刑峻別”的原則。[7]二是司法適用難以實踐。依據我國現行《專利法》規定，專利侵權案可采取司法救濟和行政救濟雙規制保護，即專利侵權人可能遭受行政處罰和司法懲罰性賠償雙重責任，易造成不公。大陸法系國家專利法的目的不在于懲罰專利侵權人，盲目的植入懲罰性賠償制度，極易造成法律價值取向的扭曲和根本目的的偏離。[8]三是易滋生濫訴。在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下，專利權人極可能為獲取高額的懲罰性賠償金而放任侵權行為的發生，進而使自己成為法律投機者。但無論是從我國的法律基礎、司法實踐角度還是從國內外的專利侵權領域的司法環境角度來看，我國都具備在專利法中植入懲罰性賠償制度的條件。 隨著科學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我國部分立法已引入懲罰性賠償制度，例如在《商標法》第六十三條、《食品安全法》第九十六條、《商品房買賣糾紛解釋》第八條、第九條、第十四條中都有懲罰性賠償的情形。那么《專利法》引入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后能否使該制度有效發揮其應有的效用，主要關鍵還在于該制度立法的科學性、構建的合理性以及有力的落實性。在適用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司法實踐過程中，法官必須審慎適用其自身自由裁量權防止專利權人獲益過高或造成濫訴。在確定賠償金數額時法官也要結合案件合理考量，防止賠償責任和賠償數額的失衡，給專利侵權人造成生活困境，導致不公平現象。最后，專利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還應時刻與我國國情、經濟社會發展、其他法律制度協調發展，才會永葆生機，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