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研究綜述

(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2)

引言

近幾年來，霧霾成為出現最為頻繁的關鍵詞之一，接二連三的霧霾天氣給大氣環境、群眾健康、交通安全帶來了嚴重影響。隨著霧霾等環境問題的日益加劇，政府相關部門對環境問題的監督加強，環境保護再一次成為社會焦點，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重要性也日益凸顯。企業環境信息是指企業以一定形式記錄、保存的，與企業經營活動產生的環境影響和企業環境行為有關的信息。對于外部投資者而言，環境信息可用于投資者對公司價值的整體評估與環境風險預測；對于企業本身而言，披露環境信息是自身樹立良好形象的契機。除此之外，環境信息更為政府有效管理環境和公眾自我權益維護等提供依據。因此，加強對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環境信息披露的內容

國內學者關于環境信息披露內容的研究基本上都涉及了企業環境活動的經濟影響和純粹的環境影響，其中經濟影響是企業的投資者和債權人更為關注的內容，而社會公眾和政府部門更加關注環境影響。孟凡利(1999)提到環境信息披露需要涵蓋兩個層面的內容：環境的財務影響和環境績效。財務影響包括：(1)環境問題對公司財務情況的影響；(2)對公司經營成效的影響。環境績效包括：(1)環境法規的遵守情況；(2)環境質量情況；(3)環境治理和利用污染物的情況。肖華(2001)提出企業環境報告的內容應該包括四個方面：報告的范圍；公司的環境影響，包括對資源的損耗，以及污染物對生態的影響等方面；公司的環境業績，包括環境保護、資源利用、污染排放控制等方面；公司環境活動的財務影響。另外，他還強調了對環境報告進行審計鑒定的重要性。李建發和肖華(2002)設計了企業環境報告的內容，主要包括六個方面：企業簡介與環境方針；環境影響實際指標和標準指標；廢棄物、產品包裝、產品、污染排放、再循環使用等信息；財務信息(環境支出、環境負債、環境治理準備金、環境收入等)；環境業績信息(環境治理與投資、獎勵等)；環境審計報告。耿建新、焦若靜(2002)提出環境信息披露的內容應完整包含：企業造成環境問題及影響、企業制定的環境對策和方案以及在財務報表及附注中披露環境支出和負債，其中披露的關鍵內容是環境支出與負債。

二、環境信息披露的影響因素

國內學者關于環境信息披露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涉及三個層面：公司特征因素、公司治理因素和外部因素。在環境信息披露實證研究的起始階段，主要研究公司特征因素的影響，在發展階段，公司特征因素大多數情況下是作為控制變量。

在公司特征因素層面，湯亞莉等(2006)研究中國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得到結論公司規模與公司績效與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正相關。盧馨和李建明(2010)研究制造業的現狀時，發現公司所有權性質對企業環境信息披露具有顯著影響。何麗梅和侯濤(2010)研究發現公司規模與環境績效信息披露水平顯著正相關，資產負債率、盈利能力、實際控股人性質對環境績效信息披露水平影響不顯著。鄭春美和向淳(2013)研究證明公司規模、公司負債程度對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有顯著影響，而盈利能力的影響不顯著。

在公司治理因素層面，李晚金等(2008)實證分析證明法人股比例對我國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具有顯著影響，而直接控股股東性質、股權集中度、董事長與總經理是否二職合一及獨立董事比例等因素的影響不顯著。畢茜等(2012)在研究制度對環境信息披露的影響時，發現國有控股股東和獨立董事能增強制度對環境信息披露的促進作用。李強和朱楊慧(2014)研究發現有效的公司治理能明顯改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尤其是股權制衡機制、董事會和獨立董事作用顯著，但控股股東并未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在外部因素層面，王建明(2008)得出結論：政府監管力度越大，企業提供更多的環境內容；披露程度的行業差距部分原因是由政府監管壓力造成的。肖華和張國清(2008)研究發現環境信息披露程度受時間和事情的影響。沈洪濤和馮杰(2012)研究發現：(1)媒體有關企業環境表現的報道能顯著促進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水平；(2)地方政府對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監管能顯著提高企業的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并增強輿論監督的作用。

除了這三個層面的影響因素研究，還有學者從環境表現、文化因素等方面來研究環境信息披露的影響因素。沈洪濤等(2014)研究發現企業環境表現與環境信息披露之間存在顯著的U型關系；當企業環境表現水平較高時，環境表現越好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越高；當企業環境表現水平較低時，環境表現越差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越高，披露的信息以數量而非質量取勝。畢茜等(2015)研究發現環境制度及傳統文化分別與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水平正相關，同時傳統文化與環境制度有互補的效應。

三、環境信息披露的經濟后果

國內學者對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經濟后果研究主要涉及財務績效、資本成本和企業價值這三個方面的研究，而且與國外一樣，研究結論還沒有形成統一的定論。一方面，部分學者認為企業環境信息披露不會產生顯著的經濟后果，陳玉清和馬麗麗(2005)實證結果表明我國上市公司披露的真實社會責任貢獻信息與股價的相關性不顯著，對股價的解釋能力較弱。蔣麟鳳(2010)通過對滬市上市公司進行分析，發現企業市場價值和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關系不顯著。張淑慧等(2011)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質量能夠提高企業價值，但是與資本成本之間的關系不顯著。

另一方面，也有部分學者認為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會對企業價值、資本成本、財務績效等方面產生積極的經濟后果。鄒立和湯亞莉(2006)依據博弈論原理，建立博弈模型，對我國上市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過程進行了博弈分析，得到結論上市公司及時、充分地披露環境信息有利于提高企業價值。孟曉俊(2010)認為企業自愿披露信息，有利于增加信息透明度，減少信息不對稱問題，從而可以降低資本成本。沈洪濤等(2010)實證研究發現我國企業披露的環境信息能顯著降低權益資本成本。葉陳剛等(2015)研究發現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與股權融資成本顯著負相關。代文等(2016)研究認為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價值。倪娟和孔令文(2016)研究發現披露環境信息的企業更容易獲得更多的銀行貸款，而且債務融資成本也更低。

四、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研究的未來展望

縱觀上述文獻綜述，環境信息作為會計信息的延伸領域，成為近十幾年的一個新研究熱點，國內研究學者對環境信息披露的內容、影響因素和經濟后果進行了較為全面的研究，對完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有重要的實踐指導意義。但現有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與缺陷，需要學者繼續探索進行彌補與完善。

(一)繼續深入環境信息披露內容和方式的研究

當前，不論是國際還是國內，都缺乏統一的環境信息披露準則，企業環境信息內容的界定眾說紛紜，如國際上的GRI和ISO對環境信息內容都進行大致界定，但兩者存在較大的差異。國內上交所頒布的《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引》也只是對環境信息大概界定為九類。因此，不同企業披露的環境信息不同，相互比較存在一定困難。此外，由于信息披露在沒有統一的規定，部分公司傾向于選擇披露對公司產生正面影響的環境信息，對于負面信息，則不予以披露。在披露方式上，環境信息披露主要是實行自愿披露，且對披露地方沒有明確的規定，這樣一方面會導致環境信息收集困難，另一方面也會降低企業環境信息的可比性。因此，迫切需要學術界對環境信息披露的內容和方式進行深入研究，促使政府建立完善的披露體系。

(二)積極探索環境信息披露的衡量方法

目前社會責任和環境信息披露的研究領域中，主要采用“內容分析法”對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水平進行分析和衡量。這種方法需要在研究中閱讀大量的年報或者社會責任報告，工作量較大，從而使得樣本量小，導致較高的抽樣誤差。同時，在打分的過程中較大程度上的運用了主觀判斷力，導致主觀性誤差的產生。所以，學者們應該對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的評價方法進行深入研究，以探索出一套通用且客觀的衡量體系，以提高研究工作效率、增加環境信息的可比性。

(三)積極探索我國特殊制度背景下環境信息披露研究

目前國內有關環境信息披露研究大多處于借鑒國外研究的思路和方法，套用中國資本市場數據進行研究的階段。我國尚屬于新興市場國家，存在很多區別于西方發達國家的特殊國情，國外的研究框架和結論可能不適合我國現實情況。一方面，國人在環保理念、環保意識方面的確與發達國家存在一定差距。另一方面，我國法規制度尚不完善，企業較難形成有序、全面的披露。所以，學者應結合我國具體國情，深入研究環境信息披露，并最終促進我國制定完善的環境信息披露規范與制度，實現我國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規范化、有序化和全面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