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守護神”的一天

唐浚中 李美華

“我這兒遭了一棵！”“這兒也遭了一棵……”對講機里傳來的聲音，宛若鐵錘一般砸在巫溪縣森林公安局副局長馮軍的心上。

沿著同事們提供的案發位置，馮軍踩著厚達10厘米的積雪緩步前行。

兩鬢斑白、身材魁梧、左眼角旁還留有明顯傷疤，從18歲開始與森林結緣，一路穿越叢林、跋山涉水，馮軍已在森林公安戰線上奮戰了33年。

2019年1月17日，記者跟隨馮軍一道，記錄下了他和干警們執法辦案的全過程。

查證之路危險重重

1月17日，巫溪縣尖山鎮白云村龔家包速生豐產林，銀裝素裹，氣溫低至-4℃。

一陣寒風襲來，樹上的積雪簌簌墜落，打在馮軍早已凍僵的臉上。

當天，巫溪縣森林公安局西部派出所接到群眾舉報：有人盜伐了白云村龔家包速生豐產林里的十幾株大樹。

接到舉報后，馮軍迅即帶領西部派出所干警一頭扎進龔家包的小樹林里，踏雪追蹤。

聽著對講機里不斷傳來的消息，馮軍踩著積雪緊急趕往案發現場，每抬腳移動一步，他都要用雙手緊緊抓住冰冷的樹干或枝條，以保持身體平衡。可即便這樣，他的身體依舊不聽使喚地往下滑。

“小心！”當隊伍行至一處陡峭的山坡時，西部派出所所長周斌朝馮軍發出了一聲驚叫。

扭頭一看，只見馮軍一腳踩空，緊握的樹枝應聲而斷，整個身體“撲通”一聲趴在了雪地上，徑直向下滑去。

情急之下，馮軍胡亂地伸手，抓住了幾根帶刺的荊條，雖然重心穩住了，但他的手上卻又新增了好幾條血口……

“沒事吧？”同事們問道。

“沒事！”馮軍搖搖頭。

簡單交流過后，馮軍若無其事地直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積雪，繼續前行。

“在荊棘密布的叢林中尋找嫌疑人留下的證據，磕磕碰碰、擦擦掛掛對我們來說是常事。”提及受傷，馮軍只是淺淺一笑。

“這點傷不算啥。”馮軍補充說，“越是沒有路的偏僻角落，越容易被不法分子盯上，這就要求我們善于爬坡上坎，克服路途艱辛。”

其實，對馮軍和干警們來說，冬天雖行進困難，但已是最安全的時節，毒蟲野獸在這時大都已經冬眠，不會出來覓食傷人。而在春夏之交，正是盜伐盜獵高發季節，馮軍和干警們不僅要防止毒蟲野獸的襲擊，留意病蟲害疫情，還要隨時做好與盜伐盜獵者殊死搏斗的準備。

雖然危險重重，但是馮軍從未停下腳步。

由于地廣人稀，馮軍和同事們的人均管護面積是全國森林公安人均管護面積的5倍。33年來，馮軍堅持一線奮戰，同14名干警共同肩負起保衛巫溪縣境內490萬畝森林資源的重任，被干部群眾譽為“森林守護神”。2017年，馮軍榮獲“全國優秀人民警察”稱號，成為重慶市森林公安系統唯一獲此殊榮的警察。

勘查現場“斤斤計較”

沿著雪坡繼續往上爬，隊伍抵達了一處盜伐現場。

說是盜伐現場，剛開始，記者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沿著馮軍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細一看才發現，盜伐的樹樁早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只剩下一小塊痕跡，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為了丈量被盜樹木的直徑，了解被盜樹木的種類和樹齡，馮軍徒手清理著樹樁上的凝凍。

“直徑24厘米，樁高22厘米……”馮軍一邊仔細丈量、識別，一邊告訴身邊的干警，并將數據完整地記錄下來。

就這樣，馮軍同干警們艱難地前行、記錄、拍照。記者跟隨他們一共找到了9處盜伐現場，累得筋疲力盡，喘不過氣來。

“必須這樣‘大海撈針式的一棵一棵地找嗎？”記者問。

“這是必須的！”馮軍堅定地說，“這會對犯罪嫌疑人的量刑產生影響，所以，越是小規模盜伐，現場勘查越是要‘斤斤計較。”

“如果盜伐的是珙桐或者紅豆杉等國家一級保護植物，哪怕只有很小的一株，盜伐者都將被追究刑事責任。”一旁的周斌介紹，如果盜伐的是非國家級保護植物，更要進行精確計算，為法院審判提供依據。正因如此，33年來，馮軍破案無數，無一起錯案、無一起行政敗訴案。

2018年，巫溪縣森林公安局進一步加強了執法過程證據收集和全記錄工作要求。憑借嚴謹的偵辦能力，馮軍入選重慶市森林刑事偵查專家庫。

抓捕行動疏而不漏

1月17日下午6點，經過持續追蹤，馮軍一行人最終找到了13株涉案林木，犯罪嫌疑人被抓獲。

巫溪境內除了擁有大量珍稀瀕危植物以外，還擁有金雕、白狐、金錢豹、小熊貓等300多種國家重點保護的珍禽異獸。

這些都讓不法分子垂涎三尺。

“抓捕盜伐者難，抓盜獵者更難。”馮軍說，由于盜獵者非法獵取的野生動物的體積相對木料的體積更小，具有證據銷毀快、隱蔽性強等特點，對辦案要求更高。

有一年冬天，縣森林公安局東部派出所所長顧家鋒在寧河街道一家土特產門市外發現異常：這家門市里明明有人，卻將卷簾門緊閉，其人員進出也異常謹慎。

憑借職業敏感，顧家鋒判斷，這里疑似有人非法從事野生動物經營活動。

很快，馮軍組織東部派出所民警進行蹲點偵察，一張抓捕盜獵者的大網徐徐展開。

經過連夜蹲守，民警初步掌握了犯罪嫌疑人非法從事野生動物經營活動的犯罪事實。

“收網！”隨著馮軍一聲令下，縣森林公安局東部派出所全警出動，對犯罪嫌疑人的門市、倉庫展開圍堵。

最終，本次抓捕行動將3名犯罪嫌疑人一網打盡，共查獲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黑熊腿15只、黑熊頭3個，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林麝凍體1具、麂子腿103件、麂子凍體1具、麂子頭45個、麂子皮81張……

如今，隨著對違法犯罪行為打擊力度的加大， 2018年，巫溪縣森林公安局共計查處各類涉林案件158件。其中，森林行政案件137件，野生動物案件9件，刑事案件12件。

1月17日晚，盡管犯罪嫌疑人被抓獲，但馮軍與同事們的工作并沒有結束。他們回到辦公室，將當天的巡查情況一一梳理，登記入冊……

在“九山微水一分田”的巫溪林海中，為了守護萬畝森林，馮軍與同事們一刻也不能停息。

2018年，馮軍參與巡查39次，足跡遍布紅池壩、貓兒背、白果、官山四個國有林場和30多個鄉鎮，行程達3000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