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騎手勞動安全衛生權益保障問題研究

何成根 鄧永輝

摘 要：當前，外賣騎手主要由中青年男性構成，其勞動安全衛生權益保障存在著諸多問題。他們忽視勞動安全衛生權益，對他們的勞動安全防護和安全培訓不足，勞動用工平臺安全制度也未落到實處。其原因在于，主客觀因素使外賣騎手忽視自身防護，平臺經濟模式發展速度快于政策調整速度，平臺企業管理存在局限性。應將外賣騎手納入工傷保險范疇，平臺企業和外賣騎手聯合繳費，商業化工傷保險作為補充，從這三個方面來完善外賣騎手的勞動安全衛生權益保障。

關鍵詞：外賣騎手;勞動安全權益保障;平臺經濟;工傷保險

中圖分類號：F28?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19）02-0191-02

隨著平臺送餐企業的迅猛發展，外賣騎手的數量迅速增多，成為城市大街小巷中常見的群體。在平臺用工模式下，他們的收入是在限時送達的前提下按照計件方式來獲得。因此，外賣騎手為了避免超時懲罰和多送多得，在配送過程中搶道、闖紅燈等違規行駛屢見不鮮，容易成為交通事故的制造者和受害者。明確外賣騎手勞動安全衛生權益存在的問題，提出解決的對策，對于提高外賣騎手的勞動安全衛生權益，提高道路交通安全具有重要意義。

一、文獻綜述

從外賣騎手勞動安全衛生權益保障的研究來看，學者們是從平臺企業、社會管理和個人安全意識三個層面，從事故頻發原因、減少事故的對策和當事主體的責任認定三個方面展開的。

在事故發生原因方面，周子凡（2018）認為，外賣平臺計件付酬的依據是為了提高騎手送單積極性[1]。葉琳、盧輝忠（2018）研究發現，大部分外賣騎手所駕駛的電動車為超標電動車，存在安全隱患[2]。

在減少事故的對策研究方面，學者們主要提出四類措施。在外賣平臺的自我完善方面，劉燕（2018）從平臺應改進計件薪酬模式出發，將完善騎手和車輛識別系統作為具體的安全性指標納入到平臺的管理體系，并定期對站點的騎手進行安全宣講培訓[3]。在交通管理部門方面，呂世成（2018）提出，交警部門應當創新處罰方式，加大懲處力度。結合交通事故案例，制作交通安全事故警示片，提升外賣騎手遵紀守法意識[4]。從平臺企業與交通管理部門聯合方面，黃齊超（2017）提出交管部門應聯合工商部門及平臺企業進行綜合整治[5]。從消費者與騎手相互理解方面，晁星（2018）指出，如果消費者和騎手彼此尊重理解，就會使騎手在路上跑得更從容[6]。

在平臺用工模式下，平臺企業與外賣騎手關系確認是研究的焦點，并影響二者責任認定。胡喜輝（2017）提出從多個指標來確定平臺企業與外賣騎手的關系[7]。常凱（2016）認為平臺與騎手的雇傭關系在逐步轉向弱契約合作關系和工作關系[8]。天津冠達律師事務所認為，騎手、配送平臺公司、網絡訂餐平臺、保險公司的法律地位不同。騎手在發生事故時，應及時告知相關部門，按照法律條款進行相關賠償申訴和責任履行。綜合以上，說明外賣騎手的勞動安全衛生權益保障不足已經引起學者和實務界重視，具有研究的必要性。

二、外賣騎手勞動安全權益保障存在的問題

2018年9月中旬，筆者在哈爾濱市松北、南崗兩個區，采用隨機訪談的方式，共對120名騎手進行了訪談調研，隨后對松北區的3個紅綠燈交叉路口進行了隨機時段觀察，記錄紅燈期間騎手的交通表現情況。得出，外賣騎手群體主要由中青年男性構成，具有送餐意愿和基本體力的人均可以通過手機APP下載客戶端加入到騎手行列，初中學歷的外賣騎手占65%。將近50%的外賣騎手是將送餐服務當做過渡職業來看待，并沒有長遠從事此項工作的打算;而且有將近35%的外賣騎手將正在做的送餐服務當做兼職，認可多送多得模式，每單能獲得4—7元不等的收入使他們感到滿意。

從外賣騎手勞動安全衛生權益來看，外賣騎手都參與了商業保險中的意外傷害險，每天繳納三元錢的保費，勞動安全保險險種單一。

（一）外賣騎手忽視勞動安全衛生權益

從外賣騎手來看，他們對自身的勞動安全權益持忽視態度，對勞動安全權益不以為然。但是對超時罰款和投訴非常在意，多次提及罰款。例如，如果未在規定時間內送餐，會被扣20元作為懲罰;如果因為被顧客投訴，會被扣200元及相關積分。“休息的時候也是緊盯著手機，因為平臺系統隨時有可能派單，根本沒多的精力去顧慮什么保障不保障的”，某“餓了么”騎手說。

（二）勞動安全防護和安全培訓不足

從調查中發現，很多騎手的交通工具是電動車綁上配餐盒，有的是摩托車改裝成送餐車，未經過相關部門安全測試就投入使用，這會使得外賣騎手在行駛過程中存在安全隱患。一半以上的外賣騎手沒有頭盔等勞動安全防護用品;另外，大部分兼職騎手普遍沒有接受過職業安全培訓，只有每天公司例會時注意安全的簡單告知。

（三）平臺企業安全制度未落到實處

在整理完訪談資料后，我們發現，所有騎手反映的共有問題是各勞動用工平臺的安全保障制度沒有落到實處。各用工平臺仍舊是以營利為目的來用工，而勞動安全制度履行不到位雖暫時給平臺帶來了收益，卻可能給外賣騎手帶來傷害。

三、外賣騎手勞動安全權益保障存在問題的原因

（一）主客觀因素使外賣騎手忽視自身防護

從外賣騎手從事送餐工作的主觀動機來看，獲取盡量多的工資收入是他們的首要動機;而外賣送餐多送多得的計件工資是他們主要的目標追求。當收入水平隨著送餐數量而增加時，意識的松懈和對交通知識知之甚少，都導致他們迫于配送時間急而鋌而走險。他們和平臺企業之間通過APP平臺實現的業務聯接，也不支持社會保險的繳納。

從客觀上來說，從消費者下單到外賣騎手送達之間存在著中間環節，就是餐飲制造商家的出餐;在午餐和晚餐時段，由于訂餐人數聚集，客觀上壓縮了外賣騎手送餐的時間。尤其是晚餐時間也是交通出行的晚高峰時段，即使絕大多數外賣騎手愿意遵守交通規則，但是高度緊張勞累地趕速度就可能使外賣騎手出現疏忽。

（二）平臺經濟模式發展速度快于政策調整速度

平臺經濟模式是隨著“互聯網+”的發展而快速發展的經濟模式，人們對這一新興事物的認識是需要時間的。對于外賣騎手和平臺企業之間的關系界定，目前理論界認為存在隱秘的雇傭關系、新型勞動關系、擴大的勞動關系等分歧。需要時間讓學者和實務界對外賣騎手、平臺經濟、消費者和餐飲制造企業之間關系的認識再明晰一點，才能提出適用于現狀和短期未來的解決對策，才能制定實施適用的政策，來理順平臺經濟各方利益，保障處于相對弱勢的外賣騎手的勞動安全利益。

（三）平臺企業管理存在局限性

從平臺企業來看，其是遵循網絡效益的企業形式，邊際收益遞增使平臺企業之間的競爭異常激烈，消費者評價成為平臺企業之間競爭成敗的重要因素，例如“美團外賣，送啥都快”就是在配送領域勝出的基礎邏輯。而平臺企業的競爭通過管理制度，通過唯好評、唯速度的評價方式，落實到基層的外賣騎手身上，這也是制度原因導致外賣騎手趕時間、趕速度的原因。

無論是在競爭中勝出活下來，還是在成長中實現發展，平臺企業都有減少成本加大盈利的動機，這也具有市場經濟下經營類企業存在的合理性。但是，平臺企業都有減少外賣騎手勞動保障的主觀動機，而外賣騎手注重現期收入、職業流動性強、不愿意將目前收入的一部分用作保險支出，則會使平臺企業的這一主觀動機得以順利實現。

四、外賣騎手勞動安全權益保障的對策

平臺企業的“計件”薪酬制度、部分交規執行和處罰力度不夠、個人安全意識和遵紀守法意識不強，共同導致外賣騎手事故交通頻發。為此，需要從工傷社會保險改進和商業化保險作為補充的綜合治理，來提高平臺企業、社會治理和外賣騎手個人的安全意識和規范作為，來保障外賣騎手勞動安全權益。

（一）將外賣騎手納入工傷保險范疇

強化安全性指標在平臺企業工資績效考核中的權重。十九大報告中提出，完善失業、工傷保險制度，充分保障勞動者的工傷權益，使得病有所醫、弱有所扶。《中華人民共和國社會保險法》第二十九條規定，職工應當參加工傷保險。將外賣騎手這個群體納入工傷保險體系之內，一方面體現了對處于弱勢的勞動者群體的保護，另一方面體現我國社會保險制度的進一步完善，使得外賣騎手的個人效用水平提升。

（二）劃分個人繳費檔次標準，制定平臺企業和外賣騎手聯合繳費模式

在我國現行的《工傷保險條例》（2010）中規定用人單位繳納工傷保險費。但是，在平臺經濟模式下，勞動者與用人單位間呈現弱契約化的勞動形態，騎手作為高風險職業，易面臨多種突發事件，修改成平臺企業和外賣騎手聯合繳費，建立不同的個人繳費檔次，享受個人繳費差別待遇，是從經濟角度提高自我負責的意識，促進外賣騎手勞動安全權益保障的可行做法。

（三）商業化工傷保險作為補充

以現有社會保險為基礎，調整相關政策，引導商業保險市場化。對特殊行業的商業保險，可以采用減免稅收優惠等政策，促進商業保險和社會保險的接軌，形成雙保險。對于非全日制的勞動者，鼓勵其主動投保商業保險，并根據相關政策給予投保補貼;對于承保的保險公司，根據相關政策給予承保補貼和稅收優惠。

參考文獻：

[1]? 周子凡.“互聯網+”時代外賣騎手薪酬探究[J].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學報，2018，（3）：96-104.

[2]? 葉琳，盧輝忠.關于外賣行業電動自行車交通安全的分析[J].道路交通管理，2018，（7）：28-30.

[3]? 劉燕.“外賣騎手”：且行且珍惜[J].交通與運輸，2018，（1）：73.

[4]? 呂世成.交通陋習多釀事故 給外賣騎士設置“減速鍵”[J].人民交通，2018，（6）：20-22.

[5]? 黃齊超.送餐小哥持證上路 平臺管理也得跟上[N].中國質量報，2017-06-15（03）.

[6]? 晁星.是誰讓外賣小哥“拿生命送餐”[N].北京日報，2017-09-01（08）.

[7]? 胡喜輝.外賣事故多發，責任該誰擔[J].方圓，2018，（5）：54-55.

[8]? 常凱.雇傭還是合作，共享經濟依賴何種用工關系[J].人力資源，2016，（11）：3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