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妝”“上妝”“卸妝”理念在中國當代園博會中的運用

崇憬

摘 要：自1960年第一屆荷蘭鹿特丹園藝博覽會到2019年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世界大型園藝博覽會已舉辦30余次。園藝博覽會的舉辦不僅是向人們傳播園藝，更重要的是傳遞綠色、生態以及健康的生活理念，同時園藝博覽會的舉辦對我們的城市和居民的生活都有著很大的影響。文章將對我國1999-2019年歷屆世界級園藝博覽會的會前場地肌理、會中規劃展覽、會后場地利用進行研究，分析“素妝”“上妝”“卸妝”理念在園藝博覽會從會前場地選址到會中籌辦再到會后呈現中的運用。即會前“素妝”——生態山水基底，保護場地肌理;會中“上妝”——妝點舉辦盛會，打造城市名片;會后“卸妝” ——綠色健康城市，塑造以人為本的公共空間。

關鍵詞：園藝;博覽會;“素妝”;“上妝”;“卸妝”

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我國要走生態優先的綠色發展之路，在多方努力下，中國的綠色發展道路逐漸走出了自己的特色。中國有著悠久的園藝園林歷史，國內的母本植物，如月季在中國有2000年的栽培歷史，1789年自印度傳入歐洲;中國四大切花之一的菊花在公元8世紀前后就已傳入日本，后經荷蘭商人引入歐洲;山茶花在公元7世紀傳入日本再至歐洲。但中國的世界級園藝博覽會舉辦較晚，直到1999年才舉辦了第一屆昆明世界園藝博覽會。因此如何在中國本土承辦世界最高級別的園藝盛會，突出中國特色，使人民共享中國綠色發展成果，彰顯民族文化自信，成為我們的新任務和新使命。

一、1999-2019年國內世界級園藝博覽會舉辦概況

1999年以來的20年間，我國分別在昆明、沈陽、臺北、西安等地共承辦過世界級的園藝博覽會8次，累計參觀約9900萬人次（表1），會前選址一般為當地城市原有的風景區、原生態森林以及公園等，會期一般較長，加上試營業期，有些可達半年之久。值得注意的是，我國世界園林博覽會會期結束后的運作方式與國外的園藝展區別較大，國外的園藝展一般以臨時性展示為主，大部分不做保留，土地另有用途。而在我國，園藝展從開始就是由政府主導，投入較大，當展期結束后，全部拆除會造成會前的原有場地肌理的破壞、會中的展覽資源浪費、會后的場地難以利用等問題，展園又很難自負盈虧，于是需要政府長期扶持[1]。總體來說，我國的園博會的規模逐年擴大，參觀人次逐年增長，經濟效益逐年攀升，這也就意味著投入的增多。如何規劃設計好城市的一屆園藝博覽會，使得會前土地得到最大化利用，保護場地良好山水肌底，維持生態完整性，會中創新策劃活動，展示城市良好形象，打造城市名片，會后場地空間合理利用，達到長期便民使用的良性循環，是我們所追求的目標。

二、“素妝”“上妝”“卸妝”理念的主要內容

（一）“素妝”——生態山水基底

從私家園林到開放公園，從開放公園到城市公園，把自然引進城市，將城市融于自然。人們越來越多地接受自然并親近自然，因此一個城市的園藝博覽會的成功舉辦，不僅僅是展示城市風貌提高城市的知名度，這只是會中的一個過程。需要綜合考慮會中的場地視覺呈現與會前場地生態肌理以及會后空間利用之間的關系。會前“素妝”即發掘原場地中的生態系統、道路交通系統以及場地文脈等方面的景觀優勢，保護好當地良好的山、水、綠、路等肌底，不做大尺度、大動作的規劃設計改造，保持當地生態環境和人文環境的原真性。宏觀上需要構建原場地的景觀骨架，其中包括對山體、水體、綠地、道路交通、文脈延續的構建，會前的場地構建為會中展覽提供更好的生態、人文的平臺，也為會后留存更生態美好的空間環境;微觀上分析場地現狀，包括場地中的建筑、土坡、動植物、微生物等，對場地進行空間上、功能上的合理劃分，更好地與會中的展示做功能上的空間銜接，與會后的活動使用做功能上的融合。以昆明世園會為例，四季如春的昆明作為全國的花卉中心，植物種類是全國最豐富的地方，世園會的舉辦主要以展示本地區園藝特色為主，城市本身便是一幅山水畫卷。

（二）“上妝”——妝點舉辦盛會

一屆盛大的園藝博覽會的舉辦是這個城市的發展契機，因此會中“上妝”是展示城市形象的重要窗口，同時也是為城市打造名片。在城市舉辦盛會之時，不僅會對舉辦場地進行美化布置，配套的還會對所在城市進行整體設計。在會中設計時，要以會前構建的山水生態肌理為基底，保護好原有的生態環境，同時要兼顧會后場地的永續利用，還原綠色健康城市。“上妝”的過程首先是對場地和城市進行再設計，展示城市熱情，突出城市特色;其次是普及園藝知識，讓受眾人群了解園藝的歷史、種類、傳播與演繹、沿用與價值等等;再次是會展場地平臺搭建，為展商提供更為合理的空間環境，為參觀者提供更為有效的公共活動空間;最后是呈現園藝與我們生活的關系和園藝的現實價值，如園藝植物的觀賞價值、藥物價值、生態價值等。

（三）“卸妝”——綠色健康城市

一場盛會的結束，也意味著場地后續利用的開始，如何發揮場地原有價值和博覽會為場地提供的附屬價值是場地后續設計的重點。首先是對會前生態環境和人文環境的還原，其中包括還原綠色、還原健康、還原人的活動等等，這是會前場地價值在會后回歸的過程。再就是會中附屬價值的延續，會后“卸妝”意味著園藝博覽會活動舉辦結束后，去除臨時性的展覽設施，保留主要資源，發揮場地優勢，通過保留長期性設施和舉辦一些永久性展覽，發揮其景觀優勢，不但可以美化城市環境，創造更好的人居條件，還可以進一步發揮其經濟效益，實現綠色健康城市的目標，同時場地也得到了永續的利用。

三、“素妝”“上妝”“卸妝”理念

在當代園藝博覽會中的應用

（一）2019年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

2019年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在延慶成功舉辦，在選址上，秉持了“生態山水城市”的重要理念，在規劃之初就提出“生態優先，師法自然”的原則，最少干擾生態基底，構建“山、水、林、田”的肌理。因地制宜布置道路、建筑、交通、活動空間、展覽場地等人工環境;師法自然，營造園區生境及雨洪管理系統，保護環境，節能減排，利用先進的信息技術營造高智能的智慧園區[2]。世園會北側，有一塊區域是自然生態展示區。總面積約60公頃的自然生態展示區是在原有的媯河森林公園基礎上改造提升的，設計時保持整體風貌不變。在調查階段，主創設計師馬迪和她的團隊發現原有場地有兩種蜻蜓，分別是三葉黃絲蟌和長葉異痣蟌，這兩種蜻蜓是自然環境比較好的標志物種。在設計之后的回訪調研里，設計師再次發現它們的身影，這也就意味著設計師通過選擇人為擾動比較少的設計方式，設計成果沒有對原有環境造成嚴重的破壞，完整體現會前“素妝”理念[3]。

在會中，以“綠色生活美麗家園”為主題，策劃多個系列專題，展覽分“四館一心”——國際館、中國館、植物館、生活體驗館和演藝中心，全方位展示了各國的園藝成果，也最大程度地使游客參與其中，體現了人類共同建設生態綠色地球的愿望。整個展期162天，規劃圍欄區、非圍欄區、世園區三大分區。在一些細節之處，為了提升游客體驗感，還增添了基礎公共服務設施，比如遮陰休憩處等。此外，特色展園區也突出體現了中國特色，增加中國人民對園藝的歸屬感和認同感。例如，百草園通過園藝手法展示了中草藥之美，成為展示我國中草藥文化的重要窗口。百蔬園作為另一個特色展園，創新性地展示了現代都市農場的美麗，小朋友們也可以近距離了解平日餐桌上的蔬菜的來源，通過互動游戲實現寓教于樂。通過優良的設計，體現了世園會的靈動性，匠心獨具的“上妝”盛會，展示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這些優良的設計在后續的卸妝中也得以保留，成為永久性的互動體驗場地，使功能最大化。

2019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已圓滿落下帷幕，游客熱度依舊不減，雖然一些臨時性展廳已撤銷，但園博會中國館、采摘體驗中心等等依舊欣欣向榮。正是由于世園會在規劃初始就秉持大景觀格局，以國家整體生態藍圖為導向，使得首都的盛會永葆生命力，最終融入城市，成為自然的一部分。近些年北京霧霾不再，空氣質量逐年變好，原因一方面是政府主導下的整治治理活動的有效推，另一方面是北京承辦的一系列國際盛會的會后綠色效應。以此次世園會為例，作為舉辦地，北京延慶在30年前還是風沙遍地、滿目荒夷的景象，通過當地人的努力，如今這里已經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模范走在了全國前列。會后，官方也公布了具體的世園后續利用方向，主要分為以下幾點：打造成生態文明教育基地，讓人們了解自然、進而熱愛自然;普及植物知識及農耕知識，了解中華植物歷史，增進民族文化認同感;作為市民旅游目的地持續對外開放，并使交通、住宿、餐飲等基礎設施更加完善;銜接2022年北京冬奧會，園區內的配套設施將繼續為冬奧會服務，冬奧會的部分活動也將在世園區內開展[4]。

（二）中國其他地區世界園藝博覽會

據統計，1999至2016年間，我國在昆明、沈陽、臺北、西安、錦州、青島、唐山還分別舉辦過7次不同主題的世園會。這些城市各有特色，四季如春的昆明、千年古都西安、海濱城市青島等等。

在對歷屆世園會舉辦城市的場地選址梳理之后，發現原有場地優勢明顯，展前“素妝”顯得尤為重要。昆明世園會選址金殿風景名勝區，選址周圍景觀資源多樣，包括云南野生動物園、昆明金殿國家森林公園、白龍潭、滇池報恩寺等。青島世園會選址百果山這一片原生態森林，建設時保持山林整體格局不變，只對生長欠佳的地方進行修復，不但保持了原場地的自然原貌，還吸引了鳥類等動物的加入，豐富了場地的生態多樣性。沈陽世園會選址遼寧省級風景名勝區——棋盤山自然風景區。這里山明水秀，風光旖旎，使得沈陽世園會具有得天獨厚的自然優勢。博覽會的“素妝”選址及會前準備為會中“上妝”的展示提供很好的空間平臺，也是城市名片打造的基礎，同時為會后“卸妝”的利用留白了空間，作為彈性空間彈性管理，從而使得后續利用良好。

中國地域廣闊，南北、東西城市文化存在很大差異，對比博覽會舉辦城市中西南地區云南省省會昆明和關中平原城市西安，其會中“上妝”的手法中便各有特色。昆明由于氣候溫和，四季溫差較小，雨水充沛，鮮花常年盛放，所以又被稱為春城。世園會的成功舉辦，打出了昆明的城市名片，讓世界認識云南，讓世界了解昆明，以此帶動當地各項經濟發展，讓云南的旅游業走向世界。古都西安有著800年的建都史，歷史知名度很高。在展會期間，設計運用了很多創意性的手法，比如在世園會建造一個更高層次的設計師園，邀請的設計師都是世界風景園林領域頂尖的人物，是一片名副其實的大師園，大師園是國際園林博覽會歷史上一次全新的實踐，也將會成為西安世博園上最具吸引力的區域[5]。這些極具創造性和想象力的部分，是西安世園會的一次“反差萌”，千年古都和現代文化碰撞出了極具特色的火花。通過世園會對城市的特別“上妝”，古都西安重新煥發出了活力。

在會后階段，昆明世園會完整保留世園會址，并作為永久性項目對外開放。現如今20年過去了，春城昆明“花都”的名稱越叫越響，云南人民依舊享受著世園會的各種“紅利”。當地民眾將世園文化一代代地傳承，更加宜居的環境給昆明帶來了經濟上的騰飛。沈陽世園會場地本身即置身棋盤山旅游景區之中，因此會后不改變土地性質，統一管理開發，成功成為國家5A級風景區，從而實現資源共享、優勢互補。會后“卸妝”的場地在推動城市綠色發展的同時使得場地延續使用，滿足市民的活動需求。

四、關于“素妝”“上妝”“卸妝”理念總結

“素妝”“上妝”“卸妝”三者是一個完整的系統，也是一脈相承的，在依次的遞進中呈現良性的過程和結果。在中國舉辦的園藝博覽會中，會前“素妝”堅持的是綠色生態原則，發揮場地原有的自然優勢，構建生態的會中展示平臺，不在會前期間大拆大改，盲目投入建設;會中“上妝”堅持以人為本的目標，展示城市風貌，凸顯人文精神;在會后“卸妝”中有序管理運營，在不破壞場地肌理下保留或改造部分空間功能的前提下，延續場地價值。從整體上看，“卸妝”之后綠色健康城市的打造才是目的，是和展會舉辦同等重要的一環，因此，在規劃之初就應提前預想“卸妝”之后的狀態，進行反推型設計。在會后階段，需將展會融進自然，交予城市，實現城市公園到公園城市的轉換，最終提高人居環境的質量。

五、結語

隨著世界級的園藝博覽會在我國舉辦的次數越來越多，中國借此機會向世界展示了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取得的豐碩成果，也進一步實現了中國人民“看得見山，望得見水，記得住鄉愁”的樸素愿望。本文通過分析“素妝”“上妝”“卸妝”理念在中國當代園藝博覽會中的應用，在實踐的基礎上總結理論經驗，從而為今后的博覽會實踐和進一步理論研究提供一些依據。

參考文獻：

[1]陳松河，王偉軍，黃全能，等.園博會對城市區域環境經濟影響的綜合評價：以廈門園博園為例[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6：20.

[2]胡潔，馬娛.山水清音傳世界，詩意人居延千年：2019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綜合規劃[J].世界建筑，2019（8）：18-21.

[3]2019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官方微博2019.10.15日小園微訪談[EB/OL].[2019-11-15].https：//weibo.com/2019bjexpo？is_hot=1.

[4]2019中國北京世界園藝博覽會官網[EB/OL].[2019-11-15].http：//www.horti-expo2019.com/2019-10/12/content_75294821.htm.

[5]王向榮，趙晶.2011西安世界園藝博覽會大師園[J].中國園林，2011（5）：23-27.

作者單位：

浙江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