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交叉藝術的建筑手法研究

曾艷 阿麗莎

摘 要：音樂、插畫與建筑分屬不同的物質形態，有著不同的表達形式和藝術效果，基于交叉的關系可相互影響。文章通過對西班牙插畫師兼建筑師費德里科·巴比那（Federico Babina）建筑插畫作品的研究，從插畫藝術角度出發，分析了插畫、音樂與建筑之間的互通性，從音樂與建筑的旋律、空間表現和藝術符號的象征、音樂與色彩等方面闡述建筑插畫與音樂的共鳴。

關鍵詞：插畫;建筑;藝術;音樂;色彩;交叉藝術;費德里科·巴比那

基金項目：本文系中國廣東省哲學科學規劃（GD17CYS11）研究成果。

插畫作為人類用圖像表達訊息的一種手段和符號，能突出文字的主題思想，達到圖文并茂的效果，增強藝術感染力。隨著數字時代與信息社會科技的快速發展，插畫的展現不再局限于書籍和報紙類型的圖畫，而是以多元化的內容和豐富的表現手法逐漸得到人們的關注與運用。巴塞羅納藝術家費德里科·巴比那（Federico Babina）是一名建筑師，也是一名插畫師，他的作品重在研究建筑與藝術的關系，以抽象的建筑插畫形式反映了不同領域的特征，并通過不同的主題展示出來。他樂于在平行發展的“空間”中去發現相互交織的隱形藝術，以建筑插畫的創作連接平面藝術與空間藝術，探索了一種全新的藝術語言，從描繪著名的音樂作品建筑插畫，到電影史中的地標性海報，以及用世界著名的繪畫大師演繹的建筑插圖，他的作品構思巧妙，讓人耳目一新。其作品中建筑創作形式背后隱藏著藝術的符號，藝術的歷史從建筑而來，代表著一個用筆刷涂抹出建筑形象的幻想空間世界。

一、插畫、音樂與建筑的互通之美

建筑插畫較之其他類型的藝術作品來看，體現的是建筑空間與主題插畫藝術之美的結合，費德里科在畫作中自由融入自己的個性特征，用他獨特的視覺語言記錄、描述和傳遞各類信息。他的建筑插畫系列作品借音樂的主題探討了音樂和建筑之間的關系，將世界著名經典音樂作品轉化成建筑，通過對音樂大師的作品和人生的分析，描繪出不同風格特點的建筑。這些建筑的形態或凝重或輕盈，或抽象或具體，將人類的生存空間還原成了一曲曲動聽的樂章。

音樂和建筑雖然是不同門類的藝術和不同性質的學科，但兩者都是藝術的表達形式，體現了人類特有的情感，它們不拘于摹仿再現，也都遵循一定的形式美原則。正如《歌德談話錄》提到的將建筑比喻為凝固的音樂一般[1]，音樂用節奏和旋律反映自然與社會生活，隨時間展開，而建筑占有和構成空間，故前者被稱為時間藝術，后者則被稱為空間藝術（在某種意義上，被稱為時空藝術）。黑格爾按理念內容與物質形式相統一的原則，將藝術劃分為象征型藝術（建筑）、古典型藝術（雕塑）和浪漫型藝術（繪畫、音樂、詩）三類。他在比較各藝術門類時聲稱：“音樂盡管和建筑是對立的，卻也有一種親屬關系。”[2]建筑空間的序列變化給人以情感的升華，正如音樂用節奏表達不同的心靈感受，形體、空間和色彩都是建筑空間獨特的藝術之美，中西方對此有著不同的詮釋方法。西方建筑將柱式與拱劵結合，有高低錯落的層次之美，精美絕倫的浮雕訴說著不同的故事，而中式建筑用平穩含蓄的建筑美學藝術演奏著一曲曲動聽的古典音樂。不同的文化背景對美學的追求不相同，建筑層層疊疊的空間變化演奏著各種不同種類的交響樂。音樂的動人歸根到底是數學的美動人心弦的緣故，而建筑只有依靠數學才能屹立百年，由此可見數學的美變成了一條黃金的紐帶，把音樂和建筑（廣義的建筑）在最高層面（自然哲學層面）連接統一起來了[3]。費德里科插畫作品中將建筑與音樂運用數學的關系組合起來，生成一個基本的代碼，以數學和幾何顯示，從設計和想象的聲音中提取分數構成建筑物，由數學和幾何學解釋形成了他音樂建筑系列的插畫作品。

二、音樂旋律與建筑類型形式之美

音樂有了旋律而動聽，旋律源于若干樂音經過藝術構思而形成的有組織、有節奏的音符組合，樂譜上音符的高低走向勾勒出規則或不規則的豐富線條，形成不同的音符，演奏變化的旋律，在感受這些音樂旋律之時，都會影響內心最真摯的情感，正如人們走進凡爾賽宮建筑時，會為金碧輝煌的精美的雕刻藝術傾倒，內心都會有所感慨。行走在音樂旋律中的跳動的音符與建筑內外空間輪廓線條構成的本質雖不同，但韻律是相通的，它們都是數字的構成，都可以解剖成一個個科學的元素。建筑的節奏和韻律可以呈現出縱橫交錯、平行并進、粗細曲直、高低起伏等不同的效果，使人體會到空間在不同的歷史變化中散發出的科學與藝術的魅力，空間在徐徐展開時演奏出不同樂章，美輪美奐，令人心曠神怡，仿佛進入了音樂的高潮，如行走在巴洛克風格教堂建筑中仿佛感受著歷史的脈搏，建筑因為有了旋律而有了“生命”。音樂與建筑藝術的審美中，它們都以各種不同的“線條”形式來體現獨特的藝術性[4]。例如，費德里科·巴比那作品中的尼克·德雷克（Nick Drake）主題插畫創作來源于后者的吉他代表作。尼克·德雷克是一位英國的創作歌手、音樂家，他的樂曲以輕柔、簡單的吉他歌曲著稱，脆弱的唱腔、詩意的歌詞、悲傷的曲調是他標志性的符號。插畫中用吉他的木棕色為建筑主色系，起伏變化的弧形建筑表達了尼克·德雷克作品柔美的旋律，仿佛映射著他短暫而灰暗的人生，開始的美好最終在短暫的結束中灰飛煙滅。其作品簡單的旋律使他多年以后成為民謠的始祖，如同插畫的簡單建筑一般永久，簡約而不失時尚，灰棕的色系與他低調和憂傷的風格形成統一（圖1）。建筑外觀旋律線條如吉他優雅的樂曲曲調一般，建筑插畫中體現的藝術感，讓人可以感受到他的音樂節奏特征中的起伏狀態、斷句轉接。整體插畫的建筑風格、色彩、造型等二維的藝術，通過人們主觀審美后形成了一個建筑、數學、音樂各元素交叉的立體作品。

三、音樂曲式與建筑空間的變化之美

曲式的組成形式多樣，由不同的分段有規律性地排列，給人以平衡感和勻稱感，例如中國的建筑宮殿的美學原理，有大空間的正殿，也有小圍合的后宮，形成對比、變奏和重復的特征。音樂大小調的變化、節奏的快慢對比反復如建筑高低錯落的墻體、光滑與粗糙的墻面一般，節奏的變化增加音樂的新鮮感，重復的樂音讓聽者印象深刻，仿佛歐式建筑的對稱與陣列，柱式的反復讓空間有了延續。音樂的曲式運用多種節奏的交錯、廣闊的音域、各種音程的結合，并充分發揮音色的效果，讓聽者在頭腦知覺中塑造出深邃的音樂空間形象，建筑空間的序列化意味著人們按照自己的需求以自己喜歡的方式對實體要素加以組織，從而營造出具有明確邏輯性的空間[5]。

建筑的空間由實空間和虛空間構成，插畫藝術中的空間表現是物理空間與藝術家所創造的視覺空間的結合。建筑插畫主題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則是平面空間中映射出的實體空間。這位音樂家的音樂融合了搖滾和古典音樂元素，簡短而有節奏，樂曲緩慢漸進，娓娓道來，善于運用一個簡單的音符不斷重復，貫穿全曲，但在重復過程中有所變化，如擴展節奏等，而在音高、速度、音量和音色等方面則基本保持不變。因此他的主題插畫結合了菲利普·格拉斯音樂的特點，設計以現代簡約的建筑表達，通過同樣大小相同窗戶的陰影變化與音樂的節奏起伏相得益彰，簡單的重復營造出立體的建筑空間效果（圖2），形成節奏感很強的視覺韻律變化。插畫本身不是三維空間，但通過描摹光照在場景中物體產生的變化卻給人以光照的空間感，運用透視理論指導事物形狀和輪廓線條的變化來制造三維立體感的錯覺，形成一種平面的建筑插畫藝術有了三維空間的視錯覺的現象。插畫建筑采用的現代風格建筑減弱了傳統建筑繪畫的三維透視關系，而是結合建筑美學與結構力學的原理來設計一個實施性較強的空間構思，這是完全在作者控制之內的秩序感，和一個在插畫家與建筑師審美意識指導下重新構成的裝飾畫面。

四、音樂風格與建筑符號之美

符號是人類能夠用以進行抽象的某種方法[6]。正如說起北京人們都會聯想起天安門，想起蘇州腦海里都會浮現起蘇州園林的歷史記憶，主體把這種對象與某種事物相聯系，使得一定的對象代表一定的事物，當這種規定被人類集體所認同，從而成為這個集體的公共約定時，符號就油然而生。音樂依靠聽覺感知音響組合的“形狀”，仿佛在聽優美的鋼琴曲和薩克斯的古典音樂感受不同音樂的風格一般，建筑則依靠空間的組合與建筑的裝飾符號，這些都可以用符號來體現。由于建筑需要與歷史、人文環境結合，所以構成其形式的符號也同時具有物質與精神的雙重意義，它不僅是由物質材料組成的，還受眾多因素的制約，又是一種“滲透著情感的”，表現著精神方面觀念性的、心靈性的物質[7]。

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的插畫設計突出了建筑符號的代表，采用其代表作《安魂曲》為藍本，以鋼琴造型解碼為插畫中建筑的主要表現符號。作為鋼琴協奏曲的奠基人，莫扎特短暫的一生用音樂的語言去歌頌上帝，《安魂曲》低沉而緩慢的演奏，伴隨著陣陣平靜和諧樂，采用了經過刻意藝術加工的巴洛克樂風，使作品的色調和感情色彩加重。抽象的音樂語言能概括包容裝進千萬座建筑，音樂的神韻轉化為建筑的神韻，曲中映射的輕快和浪漫主義曲風得以在繪畫中展現，這正是音樂語言的魅力，灰色系列色彩正與莫扎特短暫的音樂人生相呼應，建筑插畫從鋼琴的外觀延伸而來，但是卻結合了設計師的建筑設計原理，建筑首層交錯的受力柱既增加了美感，又讓插畫的建筑得到了實際的升華，而非只是傳統形式上只供觀賞的插畫藝術（圖3）。

五、插畫、音樂與色彩的互通之美

插畫藝術發展離不開色彩美學的指導，插畫色彩的節奏是有規律的編排和組合，通過有秩序的色相方向、大小、明度、冷暖、虛實、形狀、位置等要素表現色彩變化。音樂與色彩分別通過聽覺和視覺表達著人類的精神世界，音樂對聽覺的刺激會激起視覺的反應，而視覺對色彩的感覺喚起了相應的聽覺，這就是色彩與音樂間的“聯覺”關系，它們都是藝術形式構成的原始材料，聲音似畫家手中的畫筆，可以描繪出濃墨重彩、清新淡雅的不同風格。

從物理角度來看，音色與色彩都是一種韻律的波動，只是各自的表現方式和頻率范圍不同而已。紅、橙、黃的暖色給人以溫暖，在建筑空間設計中運用聯覺的原理突出主題，音樂節奏的快慢、旋律的高低、聲部的對比、和聲的密度、配樂的音色，都會給人以不同的色彩感受，人們可以通過不同的樂曲感受熱情的紅色、明亮的黃色、自然的綠色、純潔的藍色、優雅的紫色、壓抑的黑色等[8]。音樂的色彩是人們的一種心理活動的感受過程，插畫將這種過程用具象的表達展現出來。邁克爾·杰克遜（Michael Jackson）的主題插畫詮釋出了色彩、建筑、音樂的共鳴，插畫用紅色為主色調，紅色皮夾克為建筑創意之源，以《顫栗》這首樂曲中標志性的舞蹈姿勢為建筑造型，展現了邁克爾集音樂、舞蹈、服裝為一體的藝術才華，紅色機車夾克奠定了邁克爾流行的基礎，紅色寓意激情、力量與穩重，正是邁克爾音樂的風格，黑色代表神秘、悲傷與死亡，兩種極端的顏色對比，詮釋了他的音樂人生（圖4）。突出色彩的同時，在合適的區域將人物抽象的效果與建筑的露臺、落地窗等功能性的部分結合考慮，達到了插畫的藝術與建筑的科學合二為一，這是一般的插畫師所難達到的高度。

當音樂轉化為建筑時，建筑成為凝固了的音樂。費德里科將三維的空間藝術用數學和美學的手法轉化為二維的插畫平面藝術，傳達出當音樂轉化為建筑時的內涵與魅力，讓觀者用感知聆聽著每一曲抽象的時光藝術，感受建筑的魅力。

參考文獻：

[1]愛克曼.歌德談話錄[M].朱光潛，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55.

[2]黑格爾.美學：第三卷[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334-336.

[3]趙鑫珊.音樂與建筑：兩種語言的相互轉換和音樂解釋學[J].上海：文匯出版社，2010：85.

[4]BRAGDON C. The beautiful necessity， seven essays on theosophy and architecture [M]. New York： Cosimo Classics， 2005：38.

[5]魏毅東.建筑的空間感及其與音樂的關系[J].藝苑，2006（3）：64.

[6]張宇.中國建筑思想中的音樂因素探析[D].天津大學，2009.

[7]李東皓.藝術符號與建筑語意[D].東南大學，2006.

[8]姜力.音樂色彩問題析辨[J].音樂創作，2009（1）：125.

作者單位：

電子科技大學中山學院

通訊作者：

曾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