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大海不可辜負

張作梗

這海水像是用永恒做的

鋪得比時間還遠

這海風無妄地吹著——把潮濕像隱秘的

記憶一樣留在了我們體內

這海浪輪番撲跌在紅褐色的巖石上

飛濺的迸裂比死亡更驚艷

這海灘，細膩、平整、松軟，像是大海

遺落在岸邊的

一只供我們沉思、休憩的枕頭——

這海港，規避歧途，建在所有風暴之外

如此靜默、溫柔，一次次

接納著我們的到來和離去……

（選自本刊2018年第六期“江南風度”欄目）

蔣立波品讀：

這是一首充滿哲思的詩作，盡管它的寫作對象是大海，而大海在這里不像是一個具體的、生活層面的東西，而是抽象的形而上的存在，對照著“永恒”和“時間”的宏大命題。全詩充滿了隱喻和象征，“海水”對應著無限廣闊的時空，它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跡是記憶。“海浪”對應著孤注一擲的英勇，消亡瞬間爆發的綺麗，而“海灘”則是在這種激烈和痛苦中幸存的一個棲息地，它規避所有負面與不安的事物，成為詩人筆下唯一的樂土。我們都見過大海，讀這首詩使人仿佛再次看到那種激昂和平靜交織的場景，大自然既有兇殘的一面也有慈祥的一面，兩種截然不同的品質在大海的身上和諧統一，或許這也正是詩人感嘆“唯有大海不可辜負”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