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法律類書稿編輯加工質量的三個著力點

周曉玲

（法律出版社，北京 100073）

編輯加工質量在圖書的內容質量和編校質量方面占有較大的權重。對那些一審與編輯加工同步兼容的書稿而言，編輯加工的好壞對圖書內容與編校質量的影響更是不言而喻。法律類書稿與其他類型書稿相比，在編輯加工方面有一些共性，也有不少的個性。如何有效提升法律類書稿的編輯加工質量？筆者認為可以從功底、習慣和品質三方面著力。

一、筑厚文字與法學功底

有人說，編輯要向百科全書式的雜家看齊，不要求對某個領域或某個學科特別精通，但要對很多領域及學科有所了解。應該說，這種觀點有它一定的適用范圍，但對于從事編輯加工的人而言，則未必準確、全面。畢竟，必要的功底在很多時候不可或缺。

（一）筑厚文字功底

編輯加工者的直接工作對象是文字，如果他們對語言文字也僅僅限于一般的有所了解，而不精通，甚至不能做到比較熟練地辨別及運用，那么在面對風格多樣、個性各異的稿件時他們就會顯得力不從心。即使他們硬著頭皮勉強加工完，質量也令人擔憂。由此不難看出，厚實的語言文字功底是做好編輯加工工作的首要保障。對一般的圖書、期刊的編輯加工要求如此，對法律類書稿的編輯加工也不例外。

筑厚編輯加工者的語言文字功底，主要可以從三個方面著力。一是在系統的學習訓練上著力。比如，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甚至研究生階段的各種語文課（講座）學習，讓人們在各種耳聞目睹乃至身體力行的聽說讀寫訓練和運用中達到高效領悟和不斷儲備語言文字知識的效果。這類學習訓練的最大特點是所涉語言文字知識的覆蓋面比較廣，知識內部的體系性比較強，知識之間銜接比較緊密，學習時間比較集中且寬裕。小到“的、地、得”“截止與截至”“爆發與暴發”等字詞的區別，大到成分殘缺、句式雜糅、語序顛倒、邏輯混亂等語法與邏輯的判斷與修正，很大程度上來源于上述的系統學習。此類學習到達一定的層次后，學習者對語言文字的分辨和運用能力通常也會提升到一定的水平。二是在有針對性的專門培訓上著力。如從事編輯加工工作前的任職培訓和從事編輯加工工作后的繼續教育培訓等。這類專門培訓雖然時間也比較集中，但大多數持續較短，且主要是從方向、原則、概要等層面對受訓者進行提醒，涉及字、詞、句、標點等細枝末節的個性化問題比較有限。專門培訓的短促需要通過其他途徑來彌補。三是在不斷的實踐積累上著力。即在編輯加工的具體實務中要堅持做到勤學習、勤思考、勤查閱、勤記錄。勤學習包括向工作對象的優質書稿學習，向各種工具書學習，向經驗豐富、功底深厚的同行學習。勤思考主要是指遇到同類問題要善于歸納總結，遇到不一致或矛盾之處要多想一想各自的優缺點及取舍。勤查閱是指在面對可疑時要勤于通過工具書、網絡等查清楚修改或保留的權威依據及其深層次原理。勤記錄是指在學習、思考、查閱的過程中遇到初次接觸的知識、印象不深的知識或待解決的問題都及時記錄下來，經常性地予以溫習、鞏固和解決，日積月累，讓自己的語言文字功底變得越來越厚實。以筆者的觀察所見，編輯加工做得好的，大多數是善于不斷學習、不斷總結的人。

（二）筑厚法學功底

對法律類書稿的編輯加工而言，除了筑厚通用的語言文字功底外，編輯加工人員還必須打牢法學基本理論基礎。由于筆誤或理解偏差或疏忽大意等原因，專業性疏誤在待加工的法律類書稿里并不少見。比如，“法治與法制”“權利與權力”“被告與被告人”“檢查與檢察”“定分止爭”等專業術語經常出現錯用或寫錯的情況。再比如，某書稿在談及國家機關的職權時寫道：“憲法明確授予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監督憲法實施和解釋憲法的權力。”在以“國際法的基本原則”為標題的節下面，某書稿首先從1970年《關于各國依聯合國憲章建立友好關系及合作之國際法原則之宣言》開始，然后按照該宣言規定的項數和順序逐一介紹了各項原則的具體情況。有的人覺得上述有關憲法的表述和國際法原則的介紹似乎沒有什么問題。但對憲法和國際法比較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上述內容是極不嚴謹的，甚至可以說是錯誤的。因為監督憲法實施和解釋憲法的國家機關并不完全相同，混合在一起表述容易誤導讀者；而拋開具有普遍約束力的《聯合國憲章》，直接以無正式法律效力、只具有建議性質的1970年《關于各國依聯合國憲章建立友好關系及合作之國際法原則之宣言》作為“國際法的基本原則”的法律依據，更是有違法律位階常識。面對諸如此類的疏誤，只有經過相關的專業性學習和深刻理解，且具備一定法學理論基礎的人，才能準確又快速地發現并修正。

筑厚法學功底，首先需要法律類圖書的出版單位尤其是編審部門在選人用人上著力。審讀加工專業性的稿件盡量選擇具有相關專業背景的人員，不同部門法領域的稿件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最好交給具有相應部門法背景的編輯，以便“稿得其所、人盡其才”，從而更好地保證書稿的編輯加工質量。當然，團隊建設和任務分配上的努力并不能代替編輯加工人員的個人努力。由于各種主客觀因素的限制，即使專業覆蓋面較廣的編審加工團隊，也很難保證稿件任務與人員專長一一對應起來。每個編輯加工人員幾乎都需要在自己的專長之外承擔或多或少的不同類型稿件的審讀加工任務。

在大法學專業背景下如何提高各個具體領域稿件的審讀質量，需要編輯加工人員在用心領悟上著力。在編輯加工的過程中，我們自身原有的知識體系、思維方法固然可以隨時調用，而另一座源源不斷的豐富寶藏也可供我們隨時開發利用，這座寶藏就是審讀對象——稿件本身。在審讀一部準確、權威的高質量稿件時，該稿件既是我們的工作對象，也是我們的學習對象。拋開急于完成任務的機械過字符心理，一方面從正確、規范、統一的編輯視角檢視完善稿件；另一方面從拓展知識、優化思維的學者視角用心體悟領會稿件所反映的新材料、新知識、新思想和新方法等。如此審讀下來，不僅稿件的編輯加工質量比機械應付式的審讀要高，而且審讀者自身的知識結構和專業修養也在無形中得到拓展和提升。下次再遇到類似主題的稿件，或在某稿件中遇到與類似主題相關的某個知識點，分辨加工起來就要容易得多。

二、養成嚴謹細致的習慣

嚴謹細致應該說是所有稿件編輯加工的共同要求。不過，對法律類稿件的編輯加工來說，嚴謹細致除了要符合一般稿件的共性要求外，還必須達到法律類圖書的個性標準。具體說來，在法律類書稿的編輯加工過程中，嚴謹細致主要體現在如下兩大方面。

（一）字符用法規范要嚴

這里的字符用法規范與上文的文字功底雖然存在一些相似性，但其側重點是有明顯不同的。上文的文字功底重在強調字詞句所表達的內在內容、邏輯和語法等要準確、清楚，而這里的字符用法規范重在要求字符的外在形式符合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和出版單位自身的統一標準。如人名、地名、機構名稱、職務名稱用字選擇；英文字母大小寫區分；數字的阿碼與漢碼區分；注釋文獻的要素是否齊全，每個要素之間的符號是否規范；等等。這些形式規范與文字功底、學術功底的關系不是很大，一般的作者也很少專門關注這些細節。但在稿件的編輯加工中，需要審讀者一一進行規范，才能使出版物呈現整潔、清爽、適讀的面貌。

編輯加工人員如何在字符規范方面養成嚴謹細致的習慣？一是在全面熟悉有關標準的規范性文件上著力。《標點符號用法》《出版物上數字用法》《第一批異形詞整理表》《英語常用人名譯寫表》等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的內容非常豐富，涉及的各種細節非常繁雜。若寄希望于編輯加工過程中的臨時翻閱查證，顯然是不現實的。因為對規范用法的標準若不能做到心中有數，別說審讀中的臨時查閱，就是對不規范情形的發現都成問題，更何況頻繁的查閱會直接影響到審讀者對稿件內容的整體把握和審讀速度。為此，審讀者需要在初次正式進行編輯加工前對上述標準進行系統學習，盡可能全面掌握，在日常閑暇之余還可以對上述規范標準中自我感覺比較薄弱的地方經常溫習鞏固。做好這些基礎性工作會讓編輯加工變得越來越順利。二是在調整心態上著力。在敷衍塞責、魂不守舍、心浮氣躁的心態下是不可能做好編輯加工的。坐得住、看得進，平心靜氣、聚精會神，往往會讓審讀工作事半功倍。

（二）法規核對要細

與其他類型書稿在嚴謹細致要求方面稍有不同的是，絕大多數法律類書稿會或多或少地涉及各種法律、法規、規章及其他規范性文件的介紹或引用。書稿中的規范性文件按要求都是要進行仔細核對的。實踐中，有些編輯加工人員對法規核對存在誤解或僥幸心理：有的以為，只有在法規提及具體條款的時候才要核對；有的以為，只有在所涉法規內容加了引號的地方才要核對；還有的只管核對條款內容，不管名稱、時間等事項；有的抽核少數幾處，如果發現沒有問題，就想當然地認為其他的應該都沒問題。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要養成細致核對法規的習慣，以下兩點可供參考。一是在強化責任意識上著力。有的編輯加工人員只是從臨時培訓的老師那里知道法律類書稿有核對法規一項，至于核對究竟有多重要、核對遺漏有什么后果、核對到底要細到什么程度等，在其頭腦中沒有清晰的認識。責任意識不強，行動當然談不上落實。實際上，法規核對細致與否直接影響到圖書編校質量等級。《圖書編校質量差錯判定細則計錯表》規定，引用標準、法律、法規文件有誤，每處計2個差錯。這個計錯權重在上述整個計錯表上屬于最重的類別情形了，因為所有的單處錯最重也就計2個差錯。一部書稿其他方面加工得再精細，單單法規引用錯幾處，也有可能導致整本圖書不合格，其后果可想而知。二是在明確全面核對事項上著力。直接引用的引號內每個字、每個標點都要與原條文相符，其中不必要的或沒引完的部分用省略號代替。涉及條、款、項的要盡可能具體。法規名稱、制定頒布機構、時間等都要與官方權威版本完全一致。關于時間，有的法規在通過、發布、施行三個時間上各不相同，核對時需要嚴格區分。

三、鑄就敏銳快反的品質

與扎實的功底、嚴謹細致的習慣相比，敏銳快反的品質顯得有些抽象甚至玄妙。的確，功底離不開系統的構筑，習慣離不開長期的堅持，而品質在有些時候似乎看不見、摸不著。然而，法律類書稿編輯加工中的敏銳快反品質并非空中樓閣，它同樣有規可循。只不過它需要的條件更嚴苛，鑄就的過程更艱辛。

（一）敏銳快反要以厚實的功底和細致的習慣作基礎

沒有一定的文字功底和專業功底，敏銳快反將成為無源之水；沒有嚴謹細致的習慣，敏銳快反往往是掛一漏萬。文字功底和專業功底筑厚了，知識儲備豐富了，理論體系諳熟了，編輯加工人員對絕大部分書稿的內容瑕疵能進行敏銳的辨識和快速的處理；嚴謹細致的習慣養成了，思維的廣度和深度增加了，編輯加工人員能對書稿的絕大部分形式規范作出快速的反應。例如，某書稿在腳注中出現“載《中國法律》”的字樣，對于一個在法學專業領域熏陶過的且比較細致的編輯加工人員來說，一眼就能判斷出其可疑，進而有針對性地查證修改。

（二）敏銳快反需要在關注動態上著力

厚實的功底和細致的習慣固然重要，但它們畢竟是相對穩定的，不足以確保編輯加工人員全方位應對社會實踐和作品創作中日新月異的局部變化。在法律類圖書的出版中，上述變化更加明顯。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新時期，我國每年都會出臺數量不等的新法和新解釋，還會對相關領域的規范性文件進行修訂或者廢除。還有國家機構改革導致重要機構的名稱變化，重要人物的身份變化導致相關稱謂變化，重大方針政策的提法變化，等等。如此一來，相關領域的法律圖書在涉及相關問題時也必須適時反映相應的新變化。要想獲得對新變化的敏感性，編輯加工人員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就要有意識地關注時事發展、關注專業領域的動態。與時俱進，常讀常新，才能不落后于法律類書稿編輯加工的時代。

（三）敏銳快反需要在審讀節奏上著力

除了書稿外部情況的新變化要求編輯加工人員對相關書稿的部分內容及個別細節及時更新外，還有些書稿在內部體例及行文上經常出現不一致、不協調的現象。比如，有的總論四個方面，分述只寫三個方面；有的第一次使用法規全稱時標注了簡稱，后面又一會簡稱，一會全稱，甚至在同一部書稿中就同一法規前后多次用全稱并附注簡稱；有的特定稱謂、專有名詞、專業術語等在前后文表述中語序隨意顛倒，如“紅十字國際委員會”本來是一個專有名詞，但有的書稿會時不時地寫成“國際紅十字委員會”。還有的讓完全相同的內容在書稿不同地方出現大段不必要的重復。諸如此類的不一致、不協調，如果出現在書稿的同一頁或相隔不遠的位置，審讀者比較容易發現；但若間隔很遠，而編輯加工人員的看稿節奏又不夠連貫，看看停停，零零散散，甚至一拖就是好幾天，前面看的內容后面都沒什么印象了，就很難敏銳發現。要想練就對稿件中遠距離的不一致、不協調、重復等問題的敏銳快反本領，編輯加工人員需要盡可能地保持看稿時間及狀態的緊湊性和連貫性：緊湊要求審讀者盡可能地選擇成塊時間專心致志地看稿，連貫要求審讀者對同一部稿件盡可能地按預定周期一氣呵成地看完。做到緊湊和連貫，不僅有利于提升書稿的編輯加工質量，而且有利于提高書稿的審讀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