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麗春 楊國蓮 張興夢 喬文星
摘 要:現今的魯甸新主村納西民歌“喂喂調”,由于受地理環境、文化、傳統習俗、宗教等因素的影響,處于失傳的邊緣。面對這一現狀,采用數字化手段對納西族民歌“喂喂調”進行記錄,能夠起到很好的保護與傳承的作用。
關鍵詞:納西民歌“喂喂調” 數字化保護 魯甸新主村
一、引言
“喂喂調”傳承人(楊薦)目前已經有71歲了,卻沒有人跟隨他學習“喂喂調”。對于魯甸老一輩的當地人來說“喂喂調”都是很普通的耳熟能詳東西。但現在年輕人對這些感興趣的已經很少了,沒有多少人去傳承,很少人意識到要去傳承與保護。而且魯甸新主村的年輕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一年只回來幾次,他們接觸“喂喂調”的機會就更少了。雖然新主村還保留著一些納西族傳統風俗,但由于受到外界的干擾,風俗也逐漸現代化、形式化,因此更需要及時的保護與記錄。
二、人文環境
魯甸鄉,位于玉龍縣西北部,地處老君山腹地,東與巨甸鎮和黎明鄉接壤,南與怒江州蘭坪縣相連,西接迪慶藏族自治州維西縣,北與塔城鄉毗鄰,總面積574平方千米。有魯甸、新主、杵峰、太平、安樂5個村民委員會。鄉境海拔在2100—3839米之間,距玉龍縣城156千米,主要居住的有納西族、僳僳族、漢族、普米族、彝族、藏族、白族7個民族,納西族的人口居多。極其獨特的民族文化和多民族聚居的特點,為該鄉納西族文化的繁榮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魯甸鄉作為麗江東巴文化的發源地,被譽為“東巴之鄉”,孕育出了許多優秀的東巴。在魯甸新主村村民依然進行著納西文化中的許多傳統祭祀活動,其中最為隆重的是“納西族祭天”儀式。祭天一般選在每年的農歷正月初五進行,祭祀前要選好祭天場,選擇祭天場一般選擇朝向北方。納西族文化的繁榮,不僅體現在東巴文化方面,也體現在納西族民歌文化方面。在納西文化多樣的魯甸鄉,納西族民歌“喂喂調”的內容和形式不斷地受到納西文化中的傳統活動的影響。魯甸鄉素來享有“納西民歌之鄉”的佳譽。擁有眾多的納西族民間音樂和舞蹈等,納西族民歌主要分為四大類:“喂蒙達”、“谷氣”、“喂喂調”、“窩仁仁”。而“喂喂調”在麗江僅僅存在于太安鄉和魯甸鄉,早期“喂喂調”流行于太安鄉一帶,后來傳入新主在新主繁榮,在太安地區則逐漸衰落。“喂喂調”是納西民歌文化中最為綺麗的明珠之一,在后來傳到魯甸鄉后,演唱風格與其他的納西民歌有很大的差異。
三、納西民歌梗述
納西族民歌,包含歌謠,它是短小民歌型,有兩個分支:傳統歌曲和即興歌曲。按歌曲的表現內容又可分為生產民歌,習俗民歌,情歌,喜歌,牧歌,苦歌等。代表作為《打獵歌》。納西族民歌有納西古樂、東巴祭祀和大量民間歌曲。納西族在接受了漢文化后,在種群內傳入了很多其他民族的音樂和樂器,但傳統的納西古樂一直在后代中流傳。由于生存的地理環境、社會經濟、風俗習慣以及各地方言等有所差異,納西族民歌在不同村落也存在著一些差異。納西民歌內容淳樸,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時刻遵循著大自然的變換規律,在田間勞作休息時就會即興哼唱民歌。這種即興表演需要民間歌手具備深厚的納西族傳統文化,有廣博的閱歷,還要有活潑開朗的性格,才能征服廣大聽眾。所以,每一個村落讓人信服的民間歌手為數不多。即興演唱的歌曲也不同,有一些民歌有固定的旋律和具體的歌詞,祖祖輩輩流傳下來,屬于納西傳統古歌。像記錄祭祀東巴經文一樣,納西族人用本民族特有的東巴文字,把每一首民歌記錄在黃皮紙上,用線裝訂成書,代代相傳。
納西民歌在其他少數民族歌曲中獨樹一幟,和其他民族不同,納西族信仰東巴教、信仰多神、自然神靈和祖先神靈,具有本民族的節日,同時又有自己的圖畫象形文字——東巴文,所以民歌的表現形式和表達的內容與其他民族的歌曲存在著很大的差異。納西民歌“喂喂調”是早先納西族人民在勞動中由本民族創作,本民族演奏,本民族觀賞,本民族流傳,表達喜慶與祝福的一種特有的民間歌曲。納西民歌“喂喂調”是流傳在納西族種族群落里的一種喜調。喜調即在喜慶場合哼唱的調子。“喂喂調”主要唱奏于戀愛、做媒、婚慶、道喜的歡樂場合。納西族青年男女在戀愛時,就會對唱納西民歌“喂喂調”來互相表達內心深處的歡喜與愛慕。男方在請媒人去女方家說媒時,也會哼唱。通常由主人家中的民間歌手帶頭領唱,其他人附和著跟唱。主人和客人團團圍在碳火正旺的火塘邊合唱,表達喜悅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婚嫁時,主人家也會提前請來著名的民間老歌手來家里對唱“喂喂調”,既是大大增強婚禮熱鬧程度,更是表達族人對新婚夫婦無限的祝福與美好生活的期盼。納西民歌“喂喂調”還傳唱于賀喜之時,比如有新生兒降臨,街坊鄰居,遠近親戚都會趕來主人家道喜,有些人家就會請民間歌手來演唱“喂喂調”,來慶祝新生兒的到來,也祝愿新生兒平安健康的長大。有關“喂喂調”的代表曲目,比較出名的就是《喜歌》和《送新娘》。
由于受地理環境、文化、傳統習俗、宗教等因素的影響,如今魯甸新主的納西民歌“喂喂調”處于失傳的邊緣。魯甸新主村位于老君山上,房子沿山路而建,沒有聚集在一起。由于當地運水不方便,所有多以種植烤煙為主。一個家庭中年紀大的人留在家里種植農作物,年紀較輕的都外出打工了。新主村外出打工的人比較多,接受了新思想,學習了新的東西,回去之后村里的其他人受到影響,逐漸地整個村都有了一些改變。
在納西族村落里,會演唱“喂喂調”的人只有幾位年邁的老人了。他們中有些人也只能簡單哼唱幾首“喂喂調”的曲目,歌詞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遺忘。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快,現在納西族人民很少再哼唱“喂喂調”。在婚嫁、說媒、賀喜的場合也基本不見“喂喂調”的身影。中年一輩也很少從上一輩那里學習“喂喂調”。以至于現在青年一輩的納西族很少聽得到“喂喂調”。有些年輕人甚至不知道“喂喂調”這一類民歌,更不要說傳承。在民歌的傳承中,也崛起了一批納西民歌的音樂家,他們創作的民歌很受人們的喜愛,但同時融入了太多的流行音樂,不再是原汁原味的納西民歌。流傳至今,納西民歌“喂喂調”已經基本失傳。納西族民歌從遠古傳頌至今,創造出了本民族獨有的音樂文化。民歌其實就是不同歷史時期納西族人民社會生活的具體寫實,他們以民歌的方式向世人展示著納西族的歷史發展歷程。在此次的田野調查中,我們了解到楊薦這位老藝術家,收集并整理了一本民間歌曲,其中就包含幾首“喂喂調”的曲目。
四、楊薦先生民歌傳承
納西族的傳統文化源遠流長,云南省麗江市玉龍縣魯甸鄉新主村是麗江市東巴文化的傳承基地。
楊薦生于1947年,家住云南省麗江市玉龍縣魯甸鄉新主村,他是納西民歌“喂喂調”的傳承人。楊薦老人雖然年事已高,但當我們去到他家中時,依然為我們展示他年輕時所使用的樂器,還向我們展示了一段舞蹈。老人對于我們去采訪“喂喂調”表示非常高興,并積極配合我們,接受我們的采訪,并對納西民歌“喂喂調”的傳承和保護給予大力支持。楊薦是外婆養大的,外婆經常唱民歌,從小耳濡目染,楊薦從十歲開始就有了關于“喂喂調”方面的記憶。此后,楊薦在已有記憶的基礎上跟隨外婆學習“喂喂調”。但在當時的社會風氣下是反對學習這些民歌的,也沒有多少人傳授給他們納西調子。因為楊薦跟在外婆身邊,所以對這些民歌有一定的了解。但到了民歌比較盛行的時候,外婆就去世了,楊薦也只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情況。
我們目前所掌握的腔調都是后來人們分出來的。到了現在,納西調子就有了“默達畏默達”、“谷氣”、“窩仁仁”和“喂喂調”這四種。“默達畏默達”和“谷氣”一般在任何場合都可以唱,而“窩仁仁”和“喂喂調”則分場合才能唱。納西民歌一般嚴格分著腔調,內容沒有嚴格的要求,這些民歌一般多以對唱的形式出現。“窩仁仁”調屬于上調,一般是在有人去世的時候才唱,楊薦以前也在其他家有人去世的時候唱過。而“喂喂調”屬于喜調,只能在喜事的場合唱。一般在喜事場合中男女對唱,男與男對唱或者是老人與年輕人對唱。楊薦老人自己也寫過一些關于民歌方面的書,老人大概記得的有四個調“默達畏默達”、“谷氣”、“窩仁仁”和“喂喂調”。老人從寫歌到現在有十多年的時間了,他一般寫歌都是在晚上,白天沒有時間去寫。他每天晚上寫兩三頁,寫了大概有七個月左右,寫好之后拿給其他人幫忙修改。可惜的是,這些歌在出版的時候遇到一些問題,后來就沒能出版。老人家中的很多東西都是出于他的手,房子的建設,家中的用品,樂器等等。當我們去到他家中時,便向我們展示了他所做的樂器,種類很多,并為我們一一演奏了。
在楊薦擔任書記的時候,他去請了塔城里的一個人(已經去世了)來他家辦了納西語拼音學習班。當時差不多辦了一個月的學習班,村里每個隊派一個代表來學習。他們開辦的這個班幫助了很多人學習“喂喂調”,上課學習的都是納西調子的基礎,學習了一些基礎之后,就可以將它寫下來,整理之后就能看懂了。對魯甸新主村老一輩人來說唱歌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不管什么樣的調,每個人都會唱,唱得好不好是根據每個人的唱腔來進行判斷的。他們也經常被請去麗江市錄歌、采訪以及寫歌。
目前楊薦老人已經有71歲了,卻沒有人跟隨他學習“喂喂調”,對于魯甸當地人來說這些都是很普通的東西,不止楊薦老人會,其他人也會。但現在年輕人對這些感興趣的已經很少了,沒有多少人去傳承,很少人意識到要去傳承與保護。這個村子的年輕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一年也只回來幾次,他們接觸“喂喂調”的機會就更少了。雖然新主村還保留著一些納西族傳統風俗,但由于受到外界的干擾,形式也逐漸現代化了。有些小孩從小跟著說普通話,受環境的影響,對本民族的語言反而生疏了。隨著時代的發展,多元文化也相當盛行,各種文化在發展的過程中相互碰撞、融合或是取代。
面對這個信息化的社會,如何將這些文化傳承下來,是我們后一輩需要考慮的一個問題。在多元文化融合的背景下,應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既保留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同時也為后代著想,造福后代。
五、口頭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的思考
麗江魯甸新主村民歌——“喂喂調”瀕臨失傳。面對這一現狀,我們決定采用數字化手段對“喂喂調”進行記錄。深入魯甸地區進行田野調查之前,我們查閱了多方面的資料,然而記錄納西民歌“喂喂調”的資料卻少之又少。帶著對“喂喂調”的好奇我們深入到魯甸地區進行詳細的田野調查、定點采訪,我們傾心于新主村的人文環境,沉醉于新主村的民歌,也感動于“喂喂調”傳承楊薦老先生幾十年如一日的堅守,希望用數字化手段記錄這一珍貴的納西族民歌。
數字媒體時代的到來,特別是運用電視、電影制作手段記錄民族文化情況下,觀眾的心理、習慣和喜好都在發生著變化,數字媒體為人們提供了更多的信息渠道。民族志紀錄片便是其中一種有效的文化傳播方式。納西族民歌“喂喂調”以傳承人與“喂喂調”之間的故事為主,通過傳承人楊薦的活動主線來記錄和闡釋“喂喂調”的內涵和傳播現狀。本片記錄了楊薦老人在家的日常生活以及對喂喂調的傳承現狀,發展趨勢進行了訪談,做了一些探究與了解。他因年事已高出門不便基本整天呆在家里做一些家務活,如掃地、生火、喂雞等。我們還了解到,先前幾年他創作了很多的民歌,因為熱愛音樂,收藏了很多種樂器,在平時沒事的時候就一邊演奏樂器一邊哼唱。
通過數字化的保護過程我們才更貼近了楊薦老人與“喂喂調”,我們期望能通過數字化保護結果使這一傳承保留下來,以方便感興趣的人群理解與研究,也希望能用數字化保護的方式保護更多的面臨傳承問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六、總結
隨著現代化的不斷加快,很多民間藝術的生存已受到嚴重威脅,并在逐漸消亡,導致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更加困難。尤其是一些口頭文化,更是因為傳承人的年紀而無法完整記錄。數字媒體技術的發展,為民族民間口頭藝術的保護工作帶來了契機,利用數字媒體的先進技術,能夠將民族民間藝術記錄下來,起到保護與傳承的作用。
本文作者通過對“喂喂調”的人文環境、傳承現狀進行田野調查,通過數字化手段記錄傳承人楊薦對“喂喂調”的保護以及傳承期望,以民族志紀錄片的方式呈現出來,對納西族民歌文化的保護進行了一次有意義的探索和嘗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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