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襲視頻直播引全球警惕

●本報駐新西蘭、英國、德國特約記者 趙理銘 紀雙城 青木 ●陳一 王偉

“網絡社交工具是否正在成為恐怖主義散播的幫兇？”新西蘭克賴斯特徹奇的血腥槍擊案帶給世界的震驚和反思仍在擴散。此次新西蘭恐襲事件通過臉書等網絡社交工具直播，迅速在全世界擴散，外界尤其擔憂網絡社交工具被各種極端主義者惡意利用。盡管臉書聲稱自己在慘案發生后的24小時內刪除了150萬個相關視頻，但類似的血腥視頻在網絡上仍然隨處可見，網絡上甚至能輕易找到槍手塔蘭特74頁的“宣言”全文。這激起了全球各國的憤怒和擔憂。新西蘭總理阿德恩18日再次就槍擊案發聲，質疑社交媒體為何能允許恐襲視頻在它們的平臺上直播或轉載。宣布將參加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的美國民主黨參議員布克說：“科技公司負有道德上的責任。我不管公司利潤如何……這是一個為仇恨提供平臺的案例，是不可接受也不應該發生的。”英國工黨副主席沃森發表聲明稱：“我們將迅速討論如何共同采取行動，以應對硅谷寡頭們無法解釋的邪惡。”

新西蘭重拳打擊傳播恐襲視頻

新西蘭總理阿德恩18日下午再次就克賴斯特徹奇的恐襲事件舉行新聞發布會。她在發布會上再次質疑為何槍手能夠直播殺戮現場？為何那些屠殺視頻仍在網絡上泛濫？阿德恩說，盡管臉書方面表示它們已經刪除了150萬個相關視頻，也刪除了嫌犯的臉書賬號，但現實是網絡上仍然充斥著很多相關視頻。阿德恩呼吁社交媒體和各個網絡平臺都要體現他們的責任，不要傳播這些東西，“我覺得他們（臉書）應該還能做得更好”。

此外，阿德恩18還宣布要在10天內完成修改槍支管理法案。阿德恩說：“內閣已經達成了一致，改革槍支管理法勢在必行，而且必須立刻進行。”

對于新西蘭總理以及來自全世界的指責，臉書新西蘭分公司的負責人加里克稱，在事發最初的24小時內，臉書已經在全球范圍內刪除了近150萬個視頻。YouTube公司也發推文說，它“一直保持警惕，刪除任何含有暴力的畫面”。然而，這些聲明遭到了諸多質疑，許多人稱社交媒體的動作過于緩慢，沒有采取足夠的措施阻止相關視頻傳播。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表示，社交媒體在恐襲事件發生后進行的“合作”在技術層面上十分有限。

澳大利亞籍槍手塔蘭特15日在克賴斯特徹奇清真寺一邊開槍一邊直播后不久，新西蘭政府和警方警告傳播相關視頻是非法行為。新西蘭最大的電信公司Spark隨后切斷了數十家發布殺戮視頻的網站的接入，以阻止該視頻的傳播。

新西蘭司法機構近兩天開始對傳播恐襲視頻的行動進行重拳打擊。法新社18日稱，一名新西蘭18歲青年因在網絡上傳播恐襲血案視頻當天遭到起訴并出庭受審。據報道，除了散布恐襲視頻外，該青年還被控散布極端主義思想：他發布了一張被襲擊清真寺的照片，并在照片上寫著“目標鎖定”幾個字。目前，法官禁止公布這名被告青年的姓名，也不準公布起訴的細節。該青年被勒令不得保釋，他將于4月8日再次出庭受審。檢方表示，該青年受到的各項指控將使他面臨最高14年的有期徒刑。

對于互聯網巨頭疏于管理的責任，不少新西蘭公司稱將考慮是否要繼續在這些社交平臺上投放廣告。新西蘭廣告協會和商業通信委員會18日發表聲明，要求所有廣告商慎重考慮在社交媒體上投放廣告，并要求臉書和其他社交媒體采取措施監管仇恨言論。聲明稱，一些公司已經開始質疑，它們是否應該與無法或不愿為其刊載內容承擔責任的社交媒體合作。如果這些社交網站能夠在幾微秒內通過廣告鎖定消費者，為什么不能使用同樣的技術來阻止這些屠殺畫面直播呢？

不知情的共犯？傳播恐怖主義的幫兇？

“網絡社交工具是否正在成為恐怖主義散播的幫兇？”“新西蘭清真寺大屠殺：社交媒體是不知情的共犯嗎？”許多國際媒體這兩天在評論中紛紛提出類似的問題。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稱，這一事件給近來丑聞纏身的臉書帶來了更多的壓力。臉書稱在克賴斯特徹奇大屠殺發生后的第一個24小時內它就刪除了150萬個相關視頻，但臉書的全球用戶超過22億，目前仍有30萬個不同版本的視頻能夠在網上觀看。這件事暴露出這些充滿挑釁性的內容在互聯網上的傳播速度是多么快，社交媒體要想清除這些內容所面臨的挑戰有多大。美國《連線》雜志總編輯湯姆遜稱，臉書已經雇了數千名內容管理員，并使用人工智能來阻止有毒內容傳播，但是對于管理著20多億活躍用戶的社交媒體平臺來說，這些努力仍然不夠。美國CNET高級制作人彼得森稱，臉書等社交媒體當初成立時只是為了“傳播速度”，沒考慮社會安全，但“在現實中很多人使用這些平臺散播假消息和各種極端言論，使社交媒體成為傳播極端主義的工具”。

“德國之聲”稱，通常只有在用戶舉報的情況下，相關信息才會被社交媒體平臺審查是否要被刪除。因此為了防止不良內容在線傳播，這些平臺必須更多雇相關審查人員，但目前它們的力度遠遠不夠。報道引述學者維迪亞那桑的話稱，這些社交媒體平臺的規模如此迅速地擴展，但沒有任何安全保障措施，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

英國廣播公司（BBC）稱，英國內政大臣賈維德警告社交媒體必須立即清理恐襲相關視頻，否則將繩之以法。他稱，“社交網絡平臺負有責任，不得為恐怖分子工作。恐怖分子拍攝和直播槍擊案，意在傳播他的意識形態”。報道稱，實際上，在應對極端主義言論和思潮的威脅時，社交媒體要么無能為力，要么不負責任。臉書曾刪除過美國白人至上主義者斯賓塞的賬戶，但不久后又不得不恢復。臉書稱“有時很難區分仇恨言論和合法的政治言論”。

福克斯新聞稱，新西蘭槍擊案對于社交媒體來說是一個警醒號：必須停止放大暴力犯罪的行為。社交媒體的興起及其直播恐襲現場的能力給那些病態的殺人狂增加了一個刺激因素：能給他們的所作所為帶來大量的被嚇呆的觀眾。一些殺人狂尋求社交媒體來放大其犯罪活動。在這個迷戀技術的社會里，人們必須檢視自己對尋求刺激永不滿足的胃口是否為這些殺人狂們通過令人震驚的方式實施殺戮提供了激勵因素。

西方政客鼓吹“白人至上”

除了互聯網，一些政客的不當言行也遭到全球的批評。“美國之音”17日稱，白宮代理辦公廳主任馬瓦尼當天在福克斯新聞節目中說：“總統不是白人至上主義者。我不知道需要重復多少次。發生在新西蘭的事只是一個可怕的邪惡行為。”報道稱，槍手塔蘭特在恐襲前公布的宣言中稱“特朗普是白人身份與共同目標復興的象征”。恐襲發生后，特朗普在回答他是否認為白人至上主義正在抬頭的問題時說，“我真的不這樣認為。我認為他們是有問題的一小撮人”。對此，民主黨參議員吉莉布蘭德在推特上指責稱：“特朗普多次認可白人至上主義者，并為他們壯膽。他不僅不譴責種族主義恐怖分子，還掩護他們。這令人無法接受。”

法新社18日稱，澳大利亞議員安寧就新西蘭槍擊案發表種族主義言論遭到了廣泛譴責。安寧在就新西蘭恐襲事件發表看法時，聲稱恐襲的根源是新西蘭允許“穆斯林狂熱分子”移民。對此，安寧16日在一場活動中遭到一名少年砸雞蛋，雞蛋正好砸在安寧腦袋上，安寧隨即回身毆打該少年。該少年隨后被警方拘捕，不過稍后獲釋。對于安寧的言行，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森稱這“令人震驚”、“丑陋不堪”，“在澳大利亞沒有立足之地”，“更應受到法律的懲處”。目前澳大利亞已有120萬人在網上簽名要求將安寧趕出議會。

新加坡《聯合早報》18日稱，極右白人至上主義浪潮近年來正重新興起，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也潛伏已久，一些政客頻繁鼓吹“白人至上”，最終引發了這場血腥的屠殺。新西蘭政壇近年來充斥限制移民，尤其是亞裔移民的言論。2013年，新西蘭優先黨黨魁彼得斯聲稱“華裔移民正將奧克蘭變成‘罪惡超級城”，引發了激烈爭論，諷刺的是他如今已貴為副總理兼外長。在澳大利亞，1996年創立的“澳洲優先黨”鼓吹“白人的澳洲”政策；打著反亞裔移民政綱的漢森創立的“單一民族黨”，亦致力鼓吹民粹主義。這次恐襲后，澳極右議員安寧稱“穆斯林才是犯罪者”，更凸顯白人至上主義思潮仍在當地大有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