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金信托財產的確認問題探討

孫曉毓

自2014 年中信信托聯合信誠人壽推出國內首單保險金信托產品至今,5 年多的時間，伴隨著國內家族信托業務的興起，保險金信托作為家族信托發展的一片“藍海”，加之人壽保險的杠桿作用，各大信托公司紛紛踏入保險金信托領域，為投保人創富、守富和傳富提供一系列的專業資產管理服務。保險金信托作為信托產品，信托財產的確定問題一直困擾著財務人員，本文旨在解決信托公司如何對保險金信托進行精準核算的難題。

一、家族信托與保險金信托

在家族信托業務中，受托人可以按照委托人的意愿進行資產的管理和分配，防止后代揮霍財產，隔離后代可能發生的債務風險對家族財富傳承的不利影響。作為一種私募財富管理工具，家族信托備受中國富裕階層的青睞。

2018 年8 月17 日，中國銀保監會下發《信托部關于加強規范資產管理業務過渡期內信托監管工作的通知》，明確家族信托是指信托公司接受單一家庭或者個人的委托，以家庭財富的保護、傳承和管理為主要信托目的，提供子女教育、財產規劃、資產配置、風險隔離、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業等定制化事務管理和金融服務的信托業務。家族信托財產金額或價值不低于1000 萬元。

保險金信托是將人壽保險和家族信托相結合的財富管理工具，是以保險金受益權或者保險金作為信托財產，由委托人與信托機構簽訂信托合同，當保險合同約定的保險金賠償或者給付條件達到時，保險公司將保險金交于受托人，受托人依照信托合同管理、運用信托財產（保險金），并按委托人意愿向受益人支付信托財產的業務。人壽保險中，不論是生存保險金還是死亡保險金，受益人可以領取到確定的保險金，而且保險金是保費的幾倍到幾十倍不等，杠桿作用明顯。保險金信托，可以實現投保人（被保險人）在保險理賠后，對受益人如何獲取財產的管理意志的延續，從而保證按照保險金信托委托人的意愿，在其子女教育、贍養老人、醫療支出、個人養老、財富傳承方面進行財產分配。

保險金信托作為家族信托的一個分支，須滿足信托財產金額或價值不低于1000 萬元，那么保險金信托的信托財產如何界定，金額如何計量。

二、保險金信托的信托財產界定

根據保險金信托的定義，保險金或者保險金受益權為信托財產。人壽保險通常須連續繳納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的保險費后，才可獲得生存保險金或者發生保險理賠。保險金信托在保險理賠事宜未發生時，該財產權信托未實質生效，仍然為普通的壽險。在較長的時間周期內無保險金到賬，信托公司無法收取管理費，這也是信托業界普遍認為保險金信托不賺錢的主要原因。

1.從法律角度分析

根據《信托法》第七條約定“設立信托，必須有確定的信托財產，并且該財產必須是委托人合法所有的財產”，在未發生理賠時，保險金信托實質是普通保險；保險金信托的財產不是信托財產，不具備財產隔離功能，會受到投保人的債務、婚姻等多重影響；也無法按照委托人（投保人）的意愿進行財產分配。據此判斷，保險金信托在未發生理賠時，無可量化信托財產。只有在真正的理賠事由發生時，才產生實質的信托財產。

2.從財務角度分析

《企業會計準則—基本準則》第二條規定“資產是指企業過去的交易或者事項形成的，由企業擁有或者控制的、預期會給企業帶來經濟利益的資源。預期在未來發生的交易或者事項不形成資產。”保險金信托在未發生理賠事由時，與普通的保險類似。通常情況下，保險的賠付金額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在保險金信托設立時，保險金能否實現依靠未來某些事項的發生與否，這在會計上無法確定為資產。

三、目前保險金信托財產的界定方法

保險金信托為財產權信托，設立時交付信托公司的為各類保單，保單對應的受益權是一種權益，目前有如下三種常用的信托財產初始確認方式：一種是拿到保單后，信托財產用0 計價，這種計量方式不滿足家族信托1000萬元的門檻標準；一種是用保險金作為信托財產，滿足了家族信托1000 萬元的門檻標準，但忽略了保險金的實現條件；另一種是用累計保險費金額確定信托財產，一般情況下可滿足家族信托1000 萬元的門檻標準。保險費是投保人為取得相應的保險保障，按保險合同約定向保險人支付的費用。因此從信托產品的角度考量，保險費是一筆支出。投保人按約定方式繳納保險費是保險合同生效的條件，若委托人（投保人）保險費不是躉交，而是逐年繳納，委托人出現財務危機、家庭危機時，存在斷供的可能性，進而影響保險合同發生效力。所以保險費的金額也不具有確定性，用不確定的東西去確定信托財產，邏輯上也是講不通的。

四、保險金信托財產的確認可以類比或有資產

《企業會計準則—基本準則》第二十一條規定“資產應同時滿足如下確定的條件：（一）與該資源有關的經濟利益很可能流入企業；（二）該資源的成本或者價值能夠可靠地計量“。在會計估計中，很可能的概率區間為50—95%。要確定為信托資產，首先要滿足在50-95%的概率下給信托項目帶來收入，影響人的生存和死亡概率因素較多，壽險賠付時間具有較大不確定性。同時也對用保險費確認初始信托財產提出了反駁，要對信托項目產生經濟利益流入，保險費在壽險合同那端是資產的流出更多的可以歸集為費用支出。

保險金可以類比財務上的或有資產。所謂或有資產，是指過去的交易或者事項形成的潛在資產，其存在須通過未來不確定事項的發生或不發生予以證實。投保人繳納保險費的行為發生在過去和現在，能否獲得保險金須依賴未來保險期間保險人的生存或者死亡才能決定的不確定事項。《企業會計準則第13 號—或有事項》第十三條規定“企業不應當確認或有負債和或有資產”。

鑒于此，將保險金和保險費作為初始信托財產，是虛構信托規模和資產的行為，不符合《會計法》和《企業會計準則》相關要求。筆者認為保險金信托在初始設立時，不應確定信托財產。待保險金實現事由發生時，再確認信托財產更為適當和合理。也許會有人質疑，信托財產為0，沒有信托規模，不滿足家族信托的門檻規定，監管和中信登報送無法通過。建議采用折衷方式，在保險金信托設立時，可讓委托人（投保人）交付少量的現金資產，作為初始信托規模，先視為普通資金信托處理，待保險金實現時，轉為保險金信托進行財務核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