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方,韓家炳
(安徽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安徽蕪湖241000)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根據《波茨坦公告》的相關規定,以美國為首的46萬占領軍于1945年8月26日抵達日本神奈川縣厚木機場,直至1952年4月占領期結束后,仍有部分美國大兵駐扎在日本,占領軍完全撤離日本則是1956年。十余年間美國占領軍在給日本帶來文明和民主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場特殊的國際婚姻,數萬名“日裔戰爭新娘”(Japanese War Brides)由此產生。“日裔戰爭新娘”一詞,從廣義上說是指二戰后與美國占領軍結婚的日本女性,從狹義上來看是針對與美國士兵結婚而赴美的日本女性的一種稱呼。當年的“日裔戰爭新娘”群體,經歷了重重困難,最終在美國和丈夫實現了家庭團聚的夢想。本文擬從日裔戰爭新娘出現的背景、“戰爭新娘”相關法案的頒布以及日裔戰爭新娘渡美后的生活等三個方面探究此群體的歷史演變軌跡。
特定的歷史條件造就了日裔戰爭新娘與美國大兵相識相遇的機會,而這種機會產生的緣由要追溯到日本統治者瘋狂掠奪殖民地稱霸亞洲的運動。20世紀30年代,受世界性經濟危機的影響,日本國內政局動蕩,經濟蕭條。統治者為轉移民眾對現實狀況的不滿情緒,打著開拓日本疆域領土和開發資源的旗號,公然于1931年侵犯并占領了中國東北三省的大部分地區,1937年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隨之又侵占了東南亞國家及太平洋島嶼,1941年更是大舉襲擊了美國珍珠港,發動了太平洋戰爭。1945年8月15日自裕仁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后,為使日本不再成為美國及世界的危險,美國總統杜魯門任命美國太平洋陸軍總司令道格拉斯·麥克阿瑟為占領日本的盟軍最高總司令,開始對日本進行非軍事化、民主化的改造。在進行改造的過程中,由于經濟、人口、異族魅力和思想等因素的影響,數萬名“日裔戰爭新娘”悄然出現。
經濟因素。戰后初期日本經濟蕭條,糧食短缺,物價飛漲,黑市貿易猖獗,城市破壞更為嚴重。相關數據顯示,一些較大的城市,如橫濱、神戶、東京、大阪的城市破壞率分別為58%,56%,40%和35%[1]15。因戰時日本國內的男性大多參與了戰爭,且在戰場中男性士兵傷亡慘重,所以重建戰后經濟的重擔多由女性承擔。面對戰后百廢待興的日本經濟狀況,以麥克阿瑟為首的經濟科學局(Economic and Science Bureau)開始著手制定恢復日本經濟的戰略計劃。占領軍也在軍事占領區域提供一些薪資較高的工作崗位,如翻譯、餐廳服務員、打字員、辦公室行政員及女仆等。眾多日本女性迫于支撐家庭經濟開支的壓力,且考慮到占領區所提供的較高薪資,因此都渴望到占領區工作。戰后日本經濟狀況是日裔戰爭新娘得以生成的前提條件,也正是占領區所提供的工作機會,使得兩國男女增加了相遇相識的契機。
人口因素。隨著戰爭的發展,日本出現了勞動力短缺的狀況,戰爭期間,仍在學校接受教育的女學生也被要求停課,學習縫紉技術為前線士兵提供充足的衣物或組裝輕型武器[2]。至1945年底,日本約有174萬名士兵陣亡,還有450萬名受傷或生病的士兵被遣返回國[3],由此造成了日本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戰后日本未婚女性數量較戰前有所增加。1947年日本人口調查數據顯示,年齡分布位于20-29歲的男性數量為577萬,而同年齡段的女性數量則為678萬[1]17。同時期女性數量明顯超出男性,而駐扎在日本的美國大兵多為年輕單身青年。盡管傳統日本社會一直強調保持種族純潔性,人們對本國女性和大兵的跨種族交往抱有偏見[4],但日本女性與美國大兵之間已暗生情愫。
近距離接觸及異族魅力的吸引。由于諸多日本女性選擇在美軍占領基地工作,有的還成為了美軍將校的秘書,有的成為打字員,有的成為了PX(Post Exchange,專指面向美軍銷售的商鋪)的銷售人員、家政人員或者是將校的女招待[5],因此增加了日本女性與美國大兵相互接觸的機會。美國大兵作為戰勝國的代表,他們不僅身材魁梧,著裝整齊,而且對待日本女性彬彬有禮,這與日本國內男性的意志頹廢、身材矮小、衣著破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交友及擇偶問題上,日本女性更加優先考慮美國大兵。美國大兵也十分欣賞日本女性精致的外貌,優雅的舉止,溫順的性格,謙卑的態度[6]37。日本女性的上述特征與美國女性獨立的風格截然不同,在某種程度上也滿足了大兵“男權主義”的需求,有些大兵則視日本女性為“異國情調的戰利品”[7],因此在交往過程中比較隨意。除此之外,美國大兵在與日本女性交往的過程之中,往往會把美國盛產的糖、罐頭、口香糖、巧克力等禮物送給女方,而且還會暢談美國的自由、民主及物質豐盛的生活場景,這也使得日本女性對美國社會更加充滿了憧憬。
思想因素。早在美國占領軍還未到達之際,日本統治者就以曾經作為占領者的經驗,擔心美國大兵也會在本國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甚至凌辱日本女性,因此全國各地的廣播都會把占領軍描述為“美英鬼畜”,并提醒國內女性逃往農村偏僻地區,把頭發剪短,穿著裝扮盡量男性化[8]。但是,戰后日本面臨國內男性傷亡慘重的事實,女性不得不成為家庭經濟開支主要來源的肩負者。日本女性在和占領軍接觸的過程之中,思想觀念也漸漸發生了轉變,部分女性希望在擇偶問題上可以擺脫父輩媒妁之言的宿命,也期待從男尊女卑的婚姻模式中走出來,掌握自己的命運。以美國為首的占領軍于1947年通過《日本國憲法》明文規定:“婚姻僅以兩性的自愿結合為基礎而成立,廢除專制的家長權等婚姻安排。”[9]從而以憲法的形式確保擇偶的自主權。但也有部分女性因生計所迫,極度想逃離食不果腹、支離破碎的日本社會,正是在這種趨利心態的主導下,最終她們選擇和美國大兵結婚。
綜合上述因素,特殊的歷史背景使得日本女性和占領軍確定了戀愛關系。她們中的部分人只是暫時為大兵服務,因而沒有過多的交往;而有些女性則選擇愛情,最后與美國大兵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美國排外主義政策發端于19世紀80年代由國會所通過的1882年《排華法案》(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法令規定自1882年起,十年內禁止華工進入美國,從而開啟了限制亞洲人入美的開端。美國激起反對亞洲移民的第二次風波則是針對日本人的《君子協定》(Gentlemen’s Agreement),該協定簽訂于1907年,要求日本禁止向國內勞工發放赴美的通行證。20世紀20年代美國國會一直致力于把限額制度作為一項長久性的移民政策。如1922年《凱布爾法》(Cable Laws)出臺,該法限制和禁止美國人和“沒有規劃資格”的亞洲移民通婚,否則將會以失去公民身份作為其沉重的代價。1924年美國又出臺了新的移民法,即《國籍法》(The Nationality Law),該法案將移民劃分為限額移民和非限額移民,前者規定各國移民限額為1890年人口普查中該國在美僑民人數的2%,后者則不受數量限制,而日本人則被劃分為限額制度的亞洲移民之首。
占領期間數量龐大的日本“戰爭新娘”不斷涌現,然而根據20世紀20年代美國所制定的嚴格限制亞洲移民的政策,占領期結束后日裔戰爭新娘無法隨夫赴美實現家庭團聚。此外美國軍方為減少跨種族婚姻發生的機率,在婚姻申請程序的規定方面也較為繁瑣。面對美國大兵夫妻之間聚少離多的強烈情感訴求,國會相繼頒布了“戰爭新娘”的相關法案。
為盡快終結法西斯國家所發動非正義戰爭,二戰期間美軍遠赴歐洲、亞洲等地作戰。美國大兵不僅出色的協助各盟國戰勝了法西斯軍隊,而且二戰也給部分大兵帶來了始料未及的美好姻緣。為解決這些歐洲國家“戰爭新娘”渡美的身份問題,1945年12月28日,國會在毫無爭議的情況下,通過了《戰爭新娘法》(War Brides Act),允許美國海外駐軍的配偶、子女在不受當時民族限額的情況下,移民美國實現其家庭團聚[10]。該法律頒布之后,約有10多萬戰爭新娘順利到達美國。美國政府將《戰爭新娘法》的出臺、實施和美國的國際聲譽結合起來,認為美國作為一個移民國家,可以實現各種族移民的和平共處,即使作為外國移民也能在美國享有尊重、民主及自由。這些渡美后的戰爭新娘,在經歷了美國的生活后,實際上對美國所標榜的“民主”與“自由”是有心理落差的。
1945年《戰爭新娘法》主要是針對歐洲白人“戰爭新娘”而設置的,日裔戰爭新娘則被排除在外[11]。1946年3月,日本第一位“戰爭新娘”海倫·艾米莉(Helene Emilie)和美國占領軍約翰·布伊(John Bouiss)結婚,此后拉開了日裔戰爭新娘的歷史帷幕。為確保跨國婚姻得到美國政府的許可及承認,美國大兵們呼吁政府出臺相關法案,從而更好地維系婚姻的穩定性。
隨著美國大兵與日本女性結婚數量的增多,大兵要求把妻子帶回美國的訴求也就愈加強烈。然而根據20世紀20年代美國所制定的嚴格限制亞洲移民的政策,日裔戰爭新娘則無法進入美國。占領軍政府為了減少兩國婚姻數量,設置了程序繁瑣的婚姻申請程序。若美國大兵想和日本女性結婚,首先必須經過其上級軍官的同意;此外他還要與軍隊牧師進行交談,而牧師在其此過程中會列舉諸多與日本女性結婚的弊端,勸阻大兵放棄婚姻的憧憬;即便大兵所遞交的婚姻審核通過了上級批準,他還需證明自己的美國身份、未婚狀態及能夠支撐妻子生活的能力,此外他必須填寫大量的表格材料,而這些材料隨時會面臨著被故意積壓甚至人為忽略的風險。與此同時,日裔戰爭新娘將會接受美方嚴格的體檢(是否患有肺結核、梅毒)及家庭背景的調查(家人是否有共產主義信仰、本人的出生證明等),相關審核工作的完成大約需要一年多的時間[6]38。可見,美國政府初期是強烈反對兩國間的跨種族婚姻,介于繁瑣的婚姻申請程序,一些大兵索性采用簡單的儀式完婚。
已婚的美國占領軍在完成對日占領后,都必須面臨夫妻之間聚少離多的異地生活現狀。這些大兵歸國之后,不斷給國會議員寫信,呼吁國會盡快出臺新的法案,從而能實現家庭團聚的期望。此外,“日裔美國公民聯盟”(Japanese American Citizens League)也于1946年2月至4月在科羅拉多州舉行游說活動,爭取更多的民主權益以及反對美國的移民種族歧視政策。日裔美國公民聯盟還組織了“美國公民聯盟反歧視委員會”(Japanese American Citizens League—Anti-Discrimination Committee),積極開展立法活動。美國公民聯盟反歧視委員會致力于號召國會通過新的移民法案,準許軍人的日本配偶作為非限額移民進入美國。二戰結束后不久,當時在美國占領下的日本政府發言權極其有限,日本女性也不能像歐洲戰爭新娘一樣組織抗議活動,因為她們還未獲得移民至美的資格,所以上述各種游說顯然十分重要。鑒于二戰期間第二代日裔美國大兵對國家的忠誠及卓越的戰場表現,杜魯門總統在1946年7月15日的白宮閱兵儀式上表示:“美國公民聯盟反歧視委員會的成員不僅在戰爭中和敵人作戰,而且還與偏見作斗爭,并贏得了勝利。”[12]46-471947年7月24日,美國通過了《戰爭新娘法修正案》(The Amendment of War Brides Act),允許美國大兵的日本配偶及其子女使用非限額移民的身份進入美國,但無法成為美國公民。1947年大約有14名日本戰爭新娘獲準移民美國,1948年增至298人。
1950年8月,美國國會重新審視了《戰爭新娘法修正案》,并通過了《第717條公共法案》(Public Law 717),允許服役軍人的日本配偶及子女在移民非限額制的基礎上移民至美,并將期限放寬為一年的時間。50年代隨著美蘇冷戰的加劇,軍人們要求家庭團聚的呼聲也的得到了國會的重視。1952年,國會通過了《外來移民與國籍法》(Immigration and Nationality Law),即《麥卡倫-沃爾特法案》(MC Carran-Walter Act),強調家庭團聚和吸引技術人才為主的限額移民優先權制度[13]。至此日裔戰爭新娘移民到美國的限制才有所松動。數據顯示,僅在1952年,就約有4 220名日裔戰爭新娘移民到美國。1947至1965年期間,大約有48 912名日裔戰爭新娘獲準赴美。
上述系列法律法案的頒布和實施,標志自20世紀20年代以來美國嚴格限制亞洲移民政策的結束。在此基礎之上,日裔戰爭新娘渡美的數量明顯增加,特別是自1952年《外來移民與國籍法》頒布之后,每年移民至美國的日本女性數量可觀。日裔戰爭新娘赴美不僅實現了夫妻間家庭團聚的期盼,也有利于美國社會的穩定發展。與此同時,日裔戰爭新娘的到來,挑戰了美國社會原有的家庭與種族觀念[14],使得跨種族、跨國家間的婚姻模式日益增多。
日裔戰爭新娘在追尋家庭團聚的過程中,多數都面臨著一系列需要調整及克服的難題,如語言障礙、文化適應、家庭暴力、思鄉、孤獨等。但也有部分日裔戰爭新娘面對新環境,積極調整適應,不僅收獲了美滿愛情和婚姻生活,而且還成為了積極傳播日美文化的使者。
對于大多數初至美國的日裔戰爭新娘而言,美國人的言談舉止、行為方式和思維習慣都與日本人大相徑庭,這是一種極為可怕的經歷。這種情況下,若是丈夫及其家人不能給予適當的幫助和指導,她們將會陷入無比絕望的深淵。
日裔戰爭新娘到達美國后,最嚴重的挫敗感及痛苦均來源于學習和掌握英語所達到的熟練程度。缺乏英語的溝通能力不僅是導致夫妻間誤解、矛盾產生的主要原因,且長期循環發展也會致使日裔戰爭新娘極度自卑,甚至不愿拓展自己的朋友圈[15]。思鄉是困擾日裔戰爭在美生活的另一重要因素,特別是當她們收到萬里之外寄來的家書、生病以及和丈夫發生口角時,對故鄉的眷戀之情便油然而生。飲食習慣的調整也是她們需要盡快適應的一大挑戰。部分日裔戰爭新娘因居住在偏遠的郊區,無法便利購買到日本傳統的食材,移居美國后她們必須逐漸習慣美國飲食并且學習烹飪技巧[16]。
部分美國大兵占領期結束后,因學歷偏低的限制,回國后往往從事薪資較低的工作。由于妻子初至美國還未能掌握語言及勞動技能,此外家中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需要額外開銷,生活的重擔使得大兵無法給予妻子過多的細膩情感表達,因此日裔戰爭新娘在美的生活相對比較孤獨。不幸的是,一些日裔戰爭新娘在美國還遭受了家暴,但礙于未獲得美國合法公民的權利,同時又擔心離婚后失去孩子監護權,因此她們一方面要默默忍受著家庭暴力,另一方面卻又無法擺脫命運的束縛[17]。美國是一個由白人移民占主導地位的國家,戰后初期國內種族歧視也隨處可見。富梅子(Fumiko)回憶自己初至美國遭遇的種種情境:兒子埃迪(Eddie)經常會被社區的小朋友侮辱性的喊作“Jap”;當她到城鎮購買生活必需品時,莫名其妙的會被別人扔石頭;亦或看到其他人向她投來怪異的眼神[1]12。富梅子深知美國不言而喻的種族歧視隨處可見,因此她總是選擇默默忍受。
盡管日裔戰爭新娘初至美國曾遭遇過各種困難的挑戰,但是她們中的多數還是積極地做出了調整與適應,最終收獲了矢志不渝的美滿婚姻生活。
為了幫助日裔戰爭新娘快速融入美國社會生活并確保她們婚姻的穩定性,1947年《戰爭新娘法修正案》出臺后的第二年,美國基督教協會的女性志愿者在東京創辦的“基督教婦女協會”(Christian Women’s Association ,簡稱CWA),基督教婦女協會成立的初衷是為1947年《戰爭新娘法修正案》頒布后赴美日裔戰爭新娘提供英語、公民權利及烹飪等方面的專業培訓,進而幫助她們更好的適應美國生活。相關數據顯示,1948-1957年期間,約有3979名日本女性在基督教婦女協會學習并順利畢業[12]79-80。“忠于愛情和幸福生活”是日裔戰爭新娘美和子(Miwako)和鮑勃(Bob)在美國共度五十三年幸福婚姻的真實感受。美和子是日裔戰爭新娘中的幸運者,她在美國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不僅取得了西谷職業中心(West Valley Occupation Center)的服裝設計師資格,而且終生從事奧爾加公司(Olga Company)服裝設計,并為公司贏得了兩項時裝設計大獎。在美和子的鼓勵下,鮑勃分別于1975年取得碩士學位、1982年取得博士學位,現任職于加州州立大學北嶺分校。美和子和鮑勃說:“愛和尊重是婚姻的基礎,在這段婚姻中,他們不僅相互依賴對方,而且彼此都成為人生的良師益友。”[1]38-40美和子甚至坦言,若再有一次選擇婚姻的機會,她仍會義無反顧地嫁給美國大兵。
日裔戰爭新娘的丈夫及其家人也十分樂意幫助她們學習美國的生活方式,比如教她們如何購物、怎樣準備餐飲及照看孩子[18]。她們也積極適應美國的感恩節、圣誕節、結婚紀念日等節日儀式。日裔戰爭新娘也是日美文化傳播的使者,她們在美國創辦了“日本半島婦女協會”(the Peninsular Japanese Women’s Society),協會把日本傳統的舞蹈表演融入到社區活動中,不僅豐富了社區生活,而且也傳承了日本的傳統文化。日裔戰爭新娘還創辦了“跨太平洋婦女協會”(Transpacific Women’s Society),其主要目標是促進日本和美國社會的友好關系,它所開展的最重要活動即與當地領事館合作,為貧困高中生提供學業獎學金,日裔戰爭新娘群體的善舉也被認為是加強日美關系友好發展的重要舉措[19]。
二戰后移民赴美的日裔戰爭新娘是特殊時代背景下的產物。盡管兩國間跨國際、跨種族婚姻在產生之初,不斷受到美國軍隊政府及日本女性父母的強烈反對,但選擇愛情的男女青年最終喜結連理。為解決戰后美國大兵家庭團聚的現狀,國會出臺與戰爭新娘相關的移民法案,進而促進日本女性移民美國進程加快。赴美的日裔戰爭新娘對美國生活,往往懷有一顆憧憬之心,當踏上美國領土之時,現實情況往往會使她們大跌眼鏡。美國社會無處不在的種族歧視及語言障礙,導致一些日裔戰爭新娘在短時間內無法適應,此外她們丈夫回國后,因受教育程度過低,無法獲得高薪資的工作,在感情方面也無法給予心理落差較大妻子適當的安慰,因此部分日裔戰爭新娘心理更加孤單和脆弱,甚至有些通過結束生命而逃離現實。但也有部分幸運的日裔戰爭新娘,在美國積極主動適應新環境,接受美國的生活方式并學習生存技能,繼而成為命運的主宰者。她們在美國也成立了各種協會,組織各地區日本女性同胞傳揚母國優秀傳統文化,對推動日美兩國文化的交流與發展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渡美的日裔戰爭新娘在美國的際遇因人而異,此群體自20世紀50年代移民美國至今,在異國他鄉已生活半個世紀之久。她們是促進戰后美國社會多元文化發展的參與者,同時也是見證美國多種族民眾共處的實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