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的醇香

歐曉彤

我的家鄉是江門新會，在我記憶中一直縈繞著一種特別的味道，那就是陳皮的醇香。

每年立秋，家家戶戶都忙碌著采摘新鮮的新會柑橘。小時候，我看著果農頂著炎熱的太陽，細心地把柑橘采摘下來，然后把果實整筐整筐地拉回家，接下來就是剝果皮了。新會的陳皮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三瓣皮，做法是先用刀給柑果開皮，一般是沿著果身切兩刀或三刀，從頂部果蒂切到果實底部（但不能切斷果皮），再把果皮的橘白向外翻。

剝好的果皮還要經歷烘曬。一張張果皮整齊地排著隊躺在太陽底下，像一支能經受考驗、正在訓練的軍隊，有著蓄勢待發的活力，仿佛已做好了隨時散發醇香的準備。閉上眼，撲鼻而來的是帶有滿滿生命力的淡淡果香，帶著絲絲青澀。

處暑，果皮被曬成了淺褐色。我背著小背簍跟在奶奶身后，收起曬好的果皮。撲鼻而來的是更濃的果香，已經不是青澀時的苦味了。背簍里的果皮越收越多，我身后的果香就越來越濃，聞著讓人心曠神怡，仿佛置身于滿是柑果的果園里。果皮通常放在密封的玻璃罐里，存放得越久就越香醇。奶奶每年都會特意串幾串陳皮掛在房梁上，說是去除一年的塵氣。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淡淡的柑果香。

秋天，每家每戶都在享受著豐收帶來的喜悅。看著門前曬滿的果皮，家鄉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除了新果皮，還有一些年份久的果皮也要趁著好天氣出來透透氣。那些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陳皮了。這樣的陳皮顏色已呈黃紅色或茶色，金黃通透，皮質輕而硬。遠遠就能聞到一股醇香，讓人不禁駐足。曬年份久的陳皮，主人總會小心留意天氣變化，生怕它們被雨淋壞。因為陳皮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理氣降逆，調中開胃，燥濕化痰，是極有用處的寶貝。

陳皮也是廚師的法寶，可以搭配其他食材，味道同樣香醇。一碗簡簡單單的白粥，只要在里面加一點陳皮，香味就會大不相同，帶著一絲淡淡的甘甜。羊肉自身帶有膻味，但只要加上一點陳皮，不但膻味沒有了，還帶有陳皮的果香。一碗紅豆糖水，甜膩膩的，加了陳皮之后不僅除去了甜膩，還能讓糖水帶有一股醇醇的陳香。陳皮酒，不僅有酒香，還帶有微微的清新，香味獨特，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在我的印象中，家鄉總少不了陳皮的身影，整個村子也常常散發著陳皮的醇香。這就是家鄉的味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