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5W模式淺析反轉新聞的傳播機制
——以“清華女考生遭歧視事件”為例

□ 鐘慶濤

今年3月，一條“清華女考生遭歧視”的新聞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引起了網民們的熱議。事情的大致經過是：3月18日，一名女生微博自述，在報考清華大學工程物理系研究生的面試環節，遭遇性別歧視，自稱以初試筆試第一名進入復試，但面試分數僅60 分。就當網民們為該女生打抱不平時，當日下午，該女生又發布一條道歉微博，宣稱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冷靜后對自己不負責任的發言感到愧疚。從事件的發生到查證再到最后真相的顯現，雖歷時不長，但網民的輿論卻出現了反轉：從應援女考生到譴責女考生的行為。這些無不體現出這是一則典型的反轉新聞。這類新聞近幾年“霸占”著各大網站的頭條，在真相和輿論不斷的反轉中，降低了媒體的公信力，破壞了輿論生態的平衡，這值得引起媒體和受眾的重視并思考其中的原因。本文從拉斯韋爾5W 傳播模式出發，研究反轉新聞的傳播機制，從而使受眾了解反轉新聞的本質并理性對待反轉新聞，力圖建立良好的輿論生態。

一、5W傳播模式和反轉新聞

（一）5W傳播模式

美國學者H.拉斯韋爾提出了構成傳播過程的五種基本要素，并按照一定結構順序將它們排列，形成了“5W”模式。這五種要素分別是傳播者、傳播內容、傳播渠道、傳播對象和傳播效果。這個模式第一次將傳播活動明確表述為五個環節和要素構成的過程，為人們理解傳播過程的結構和特性提供了具體的出發點①。

（二）反轉新聞

隨著媒介的發展，傳播渠道多樣化，尤其是以互聯網為代表的傳播方式使信息的傳播速度更快、傳播范圍更廣。在此大環境下，反轉新聞成為近年來頻頻出現的一種“現象型新聞”。反轉新聞也稱逆轉新聞，指的是針對同一新聞事實的報道，由于媒體有意或無意忽略或者突出事件中的某些要素而顯現出較大差異，隨著報道內容不斷深入與完善，新聞報道內容向著相反的方向改變，受眾的立場也隨報道內容極速變化的新聞傳播現象②。

反轉新聞的出現，引起了學界的關注。截至目前，在中國知網中搜索關鍵詞“反轉新聞”，得到416 條相關文獻。這些文獻有從新媒體的角度分析反轉新聞現象的，如吳洽兵的《淺析新媒體環境下“反轉新聞”的影響及防范——以“重慶公交車墜江事故”為例》③；有從輿論和法治的角度分析反轉新聞，以此加強新聞受眾的法治意識、緩解社會焦慮的，如秦彥琳的《從輿論與法治角度思考新聞反轉現象》④；還有從反轉新聞的成因和特點入手探究其對策的，如喻松的《“新聞反轉”的成因及對策分析》⑤。學者們從不同的方向研究反轉新聞，力求向受眾解釋清楚該類新聞的本質。

二、基于5W模式的傳播機制

根據拉斯韋爾5W 的直線傳播模式，反轉新聞的傳播會經過傳播者、傳播內容、傳播渠道、傳播對象和傳播效果這五個要素，每一個要素都會對傳播結果造成影響。因此為了了解反轉新聞的傳播程序，分析每一環節是必要的。

（一）傳播者

傳播者是直線傳播的第一個環節，是傳播活動的發起人，他可能是內容的生產者，也可能是事件的報道者和轉發者。在“清華女考生遭歧視事件”中，存在著多個傳播者。第一，清華女考生。她是內容的生產者，她將事件以微博文章的方式呈現在網上并通過微博這一媒介傳播出去。第二，轉發內容的網民。他們是內容的轉發者，當網民看到女考生發布的內容時，通過各種途徑轉發該內容，進行了二次傳播。第三，新京報等媒體。他們是事件的報道者，他們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該事件，并對該事件進行專業媒體的報道，刊發在自家媒體的報紙和網站上，這是對原內容報道式的傳播。

傳播者決定著信息內容的傳播范圍。女考生發布微博內容后，幾個小時內就傳遍全國，這與轉發者和報道者是分不開的。網民對原文進行轉發，實現了原信息的二次傳播。隨著越來越多的網民看到并轉發，該信息以病毒式的方式在網上傳播開來，加大了該信息的傳播范圍。由此可見，傳播者對于事件在社會中的影響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二）傳播內容

傳播內容是指傳播者對傳播對象發布的訊息。反轉新聞的傳播內容一般具有話題性極強，可以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輿論的特點⑥。本事件中，有三個關鍵詞，即清華、歧視和考研。這三個詞語都是極富話題性的。清華大學是名校，本身就自帶話題性質，不論是在學術界還是社會中，都富有極高的關注度，常常是媒體所報道的對象。“歧視”是一個貶義詞，在新聞傳播中貶義詞更能吸引讀者去閱讀整條新聞，而歧視女考生更是成為該新聞快速傳播，產生大量輿論的主要原因，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在我國存在已久，甚至可以說根深蒂固。當一件事發生的次數和規模積累到一定程度時，人們會形成認識該類事件的基模，當類似事件發生后，人們首先會用之前形成的基模去思考和判斷該事件，這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框架理論”。因此基于“框架”，人們會為女生這一弱勢群體打抱不平，當看到清華歧視女考生的消息時，人們自然會認為這是真實的，這是對面試官重男輕女的刻板印象。最后一個關鍵詞是考研。隨著工作壓力的增大，越來越多的學生選擇在本科畢業后繼續讀研深造。據教育部數據統計，2019年考研報考人數達290萬，相對于2018年報考人數238 萬，增加了52 萬人，增幅21.8%，“考研大軍”這個詞充分體現了社會對考研的關注。人數的增加意味著競爭的激烈，有競爭就意味著要有公平的制度，歧視女考生是一種不公平的體現，是一種打破制度的行為。而女生在傳統的思想中代表著弱勢群體，階層的對立引起了公眾的同情與憤慨，因此易引發輿論。

（三）傳播渠道

傳播渠道是指傳播者發送信息、受傳者接受信息的途徑和方法。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信息發送和接受的方式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這似乎特別符合這個搶時效時代的要求。

在本事件中，有一個最顯著的傳播渠道，就是微博。數據顯示，2018 上半年中國微博用戶規模為3.37 億人，龐大的用戶網使女考生能以簡單的操作實現大眾傳播。

電子傳播時代，新聞呈現的方式、新聞生產的理念都因互聯網發生了改變。UGC 的生產模式越來越普遍，微博就是UGC 生產模式的典型代表。微博注冊門檻低，發布信息操作簡單，信息傳播迅速，讓“人人都有麥克風”成為現實。但是，在人們利用微博暢所欲言的同時，也使信息傳播變得碎片化，受眾無法判斷哪些消息是真實的，在不去證明真偽的情況下，一味地相信微博信息就可能促使反轉新聞的產生。微博的評論功能是造成輿論形成的原因之一，其評論對所有人可見，當評論的人多了，就會形成意見的交流市場，最終一部分人的意見會統一，形成輿論。

正是微博短、快的特性，得到了用戶的青睞，越來越多的主流媒體也開始注冊自己的微博，用來“搶新聞”，但正是這種“搶”，致使核實環節缺失，極易造成新聞的反轉。

（四）傳播對象

傳播對象即受眾，是傳播內容的接受者。本事件中的受眾，大多是微博用戶。微博用戶具有廣泛性、混雜性和隱匿性的特點。首先，微博用戶可以是青年也可以是老年，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組織，其用戶覆蓋很廣。其次，由于用戶的身份、學歷、價值觀等不同，其看法也不盡相同。最后，微博用戶具有隱匿性，在發表一些評論時，客戶端界面只能看到昵稱，而并不能看到屏幕后的用戶。

近年來，受眾逐漸變成了用戶，而媒體和軟件為了提升用戶黏性、增加用戶數量，不惜以各種方式吸引用戶。受眾對新鮮的事物好奇，對于隱匿的事物想去窺探并且有一種娛樂心理，而社會類新聞能夠滿足受眾的需求。因此媒體不斷地去挖掘新奇的社會新聞，為了“新”有時忽略其真實性，在這種情況下反轉新聞就容易產生。隨著媒體之間競爭壓力的增加，爭取受眾成為了各大媒體的首要任務，以前的“內容為王”有成為“受眾為王”的趨勢。由此可見，反轉新聞的頻繁出現，與受眾不無關系。

（五）傳播效果

傳播過程中最后一個環節就是傳播所產生的效果。傳播效果從微觀上來看是指對受眾產生的影響，從宏觀的角度來看是對社會產生的影響。對受眾產生的傳播效果分為三個層面：認知層面、態度層面、行動層面。

受眾通過閱讀微博文章，了解了女考生所述的信息，在腦中有對此事件的印象，這是認知層面。部分受眾在閱讀后轉發并評論該微博內容，道出自己對該事件的觀點并表明態度，這是觀念形成的過程，即態度層面。新京報、北京日報得知該消息后，為獲取更詳細的信息，前往清華大學進行采訪報道，這是該事件對受眾行動層面的影響。

在反轉過程中，反轉信息對受眾態度層面的影響是不同的。女考生發布第一條微博后，大部分網友的態度是安撫和支持，希望她能振作起來并且讓校方給出解釋。當天下午，女考生發布道歉微博后，輿論出現反轉，網友們把矛頭指向了女考生，認為她做事不理智，騙取大眾同情。

宏觀來講，該反轉新聞對社會產生了不良影響。第一，它破壞了輿論平衡。新聞媒體是輿論的載體，也是輿論的擴大器，經過新聞媒介廣泛傳播的意見，往往會成為社會輿論的主流⑦。該事件反轉前的信息涉及到公平這一社會話題，失實的信息破壞了社會輿論的平衡，容易引發受眾的不滿甚至沖突，致使清華大學遭受網友的言語攻擊，對清華大學在社會中的形象造成了損害。第二，它降低了媒體的公信力。媒體在沒有考究消息真偽的情況下就進行報道，誤導了受眾，當受眾在新聞反轉后意識到被誤導，就會降低對該媒體的信任。

三、結語

本文結合拉斯韋爾5W 直線傳播模式分析了反轉新聞的傳播機制，傳播者利用互聯網等新媒體傳播渠道傳播速度快、傳播范圍廣的特點，吸引廣大受眾。受眾經過解讀、參與和主導，分別在認知、態度和行為上受到傳播內容的影響，由此形成輿論，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

反轉新聞的出現，破壞了輿論生態，降低了媒體公信力，對社會的安全穩定也產生了不良影響。面對反轉新聞的危害，我們應該在傳播環節上進行反思。在互聯網和新媒體快速發展的大背景下，新聞工作者應該積極探索新聞報道的新模式，抵制互聯網帶來的不利因素，努力塑造一個平衡的輿論生態。

注釋：

①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50-51.

②黃楚新，王丹.逆轉新聞的成因及應對策略——從媒介素養的視角分析[J].新聞與寫作，2015(10)：25-28.

③吳洽兵.淺析新媒體環境下“反轉新聞”的影響及防范——以“重慶公交車墜江事故”為例[J].今傳媒，2019(01)：50-52.

④秦彥琳.從輿論與法治角度思考新聞反轉現象[J].中國報業，2019(04)：14-15.

⑤喻松.“新聞反轉”的成因及對策分析[J].新聞研究導刊，2018(23)：1-2.

⑥林沐，趙盼盼，張霽雯，吳立鑫.反轉新聞的成因、特點及其社會影響——以2015—2016年幾起典型反轉新聞為例[J].傳播與版權，2018(12)：24-26.

⑦汪惠怡.反轉新聞的特征分析與解決對策探討[J].新媒體研究，2019(04)：1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