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國企黨建與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融合

□ 黃煒

在本文中，國企是一個廣泛的概念，即國家出資企業，包括國有獨資企業和國有控股企業（即國有企業），以及國家參股企業。

國企黨建對完善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必要性

我國國企的現代企業制度建立在公有制基礎上，這與西方發達國家的情況不同。國家出資企業的政治使命和社會責任表明，黨組織對國企的領導是必須的。經合組織認為，有效的公司治理制度是具有國家特性的。我們要為建設和完善現代企業制度提供中國方案。

黨建工作有助于解決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監督效率困境。國家出資企業尤其國有企業中，董事和監事實質上是真正股東（全體人民）的代理人，因此黨組織以及工會等組織的監督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堅持職工代表大會制度是黨的一項重要政策，是維護職工主人翁地位的保證。黨組織和職工代表大會以及工會、團組織等從另一個角度進一步落實了國有資本出資人到位的安排，這有利于現代企業制度的建設與完善。

內部監督可能會被內部人控制或被利益小團體削弱，國企黨組織應成為一道補充防線。法人治理機制存在不少制度漏洞和監管缺陷，例如監事會監督不力，西方發達國家頻發的企業高管腐敗和財務丑聞便是例證。國企黨組織與法人治理體系相輔相成，能彌補上述不足。

上海國企黨建與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融合思路

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完善國企法人治理是國有企業改革的重要目標，加強國有企業黨建也是為了推進國有企業改革與發展，因此黨建工作必須有利于促進上述目標的實現。應當摒棄追求黨組織在國企中的絕對權力、經營主導者的思想，轉而側重從政治角度參與，努力把黨組織打造成國企經營目標的保障力量。

上海國企開展黨建工作須注重面向上海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針對性，不能僅僅關注國企黨組織自身建設和發展的需要。例如關于融合思路/策略的研究，國企黨建工作如何適應我國現代企業制度，既發揮領導核心、政治核心作用，又保障“三會一層”獨立行使職權，這是一個需要創新的研究。

國企黨組織應努力維護廣大職工對企業改革及其他重大事項的參與權、知情權和監督權，注重精神激勵，激發他們的積極性和主人翁精神。通過結合思想政治工作與法人治理體系，把國家出資企業的政治優勢轉化為競爭優勢。

為了更好地與我國現代國有企業制度融合，促進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發展，國企黨建工作必須有成效，也需要創新工作形式。通過國企黨建工作有效融合董監高和廣大職工中的黨員同志；國企黨組織活動也是融合國企法人治理體系的途徑，包括團結、引領、協調董監高和廣大職工中的非黨員同志。

亦可借鑒西方國家政黨基層建設的良好經驗、國內外企業工會悠久成熟的運作規范和建設經驗（包括教訓），以及從家族企業管理體系與現代企業制度的有效融合中尋找借鑒。

搞好國企黨建工作，并以此對法人治理體系和廣大職工形成向心力，進而水到渠成，使國企黨組織成為國有企業的領導核心和政治核心。結合上海國資國企改革發展的需要，探索國企黨建與上海現代國有企業制度融合的法律、規章、制度以及程序、方式、方法，為該領域的相關問題提供改革和創新的思路與方案。

將黨建工作要求納入公司章程，將黨組織的機構設置、職責分工、工作任務納入企業的管理體制。這是落實黨組織在國家出資企業中法定地位的重要舉措。這項工作需要夯實相關的法律基礎。例如修訂《公司法》或《國有資產法》，或者由最高人民法院對《公司法》作出新的解釋，或者由國務院國資委制定補充的法規，或者由地方人大或政府制定地方法規。

根據國家出資企業的股權結構（股權比例），根據不同類型混合所有制企業的特點，分類明確國企黨組織的設置方式、職責定位和管理模式。

融合和平衡國企黨組織與國企法人治理體系的權力

國企黨建工作如何適應我國國企現代企業制度，既發揮領導核心、政治核心作用，又保障“三會一層”獨立行使職權，這是一項需要創新的工作。

既要加強國企黨組織的領導，又要完善法人治理，有效的路徑是國企黨組織在國企中主要發揮政治、思想領導和監督作用，而不是經營指揮作用。但是，這種監督與監事會的監督應該分工協作。前者應聚焦政治、思想監督，兼顧紀律監督；后者聚焦經營、紀律監督。一般而言，國企黨組織的監督比監事會的監督更深入、全面，因為前者是一個更龐大、更強大的體系，與被監督對象以及整個企業的關系也更廣泛而深入。

處理好國企黨組織與“三會一層”的關系，明確權責邊界，不能把國企黨組織的參與決策搞成代替決策（代替“三會一層”，過于強勢）或陪襯決策（過于弱勢），要形成各司其職、協調運轉、有效制衡的公司治理機制。

術業有專攻。國企黨組織參與決策，應側重于政治角度的參與。規范國企黨組織參與企業重大問題決策的制度和程序（可參照董事會的管理制度，尤其獨董的工作制度和管理制度），明確國企黨組織參與企業重大問題決策的責任。國企黨組織提出意見和建議，用思想政治工作的方式，在方針、政策、原則方面引導決策；董事會依法獨立研究，作出決策。

對國有企業，亦可深入探索“四會一層”（黨委會、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管理層）現代國有企業治理結構。國企黨委會先議的做法沒有明顯缺陷，但對國企黨組織對重大問題作前置決策的安排仍需進一步優化。

市場化選拔國有資產經營者，能有效選拔人才并減少內部人控制現象，但又如何確保黨管干部原則發揮作用呢？需要國企黨組織與董事會配合選拔，對經理層崗位上的若干候選人，國企黨組織進行前置篩選，為董事會提供篩選后的候選人，董事會獨立確定最終聘用對象。對董事、監事人選，國企黨組織應積極向國資監管部門提供建議。

保證黨對干部人力資源工作的管理權（有別于上述的選聘工作），可以嘗試把人力資源管理部門和公司黨委的組織部門合并成一個部門，該合并部門兼受總經理和黨委領導。

國企黨建對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促進作用

國企黨建工作可與完善法人治理工作有效結合，也能有效溝通企業與上級主管部門和中央政策。國企黨組織是國企的組成部分，它進一步實現了國有出資者到位，因為黨代表全體人民的利益；企業內外的黨組織又是一個有機整體，有利于加強監督，減少內部人控制現象。

國企黨建工作有助于擺脫我國國企現代企業制度的監督效率困境。國家出資企業尤其國有企業中，董事和監事實質上是真正股東（全體人民）的代理人，因此黨組織以及工會等組織的監督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國家出資企業的董監高成員往往都是黨員，在黨組織的政治領導下，上述成員不管作為個人股東還是代理人（人民或直接投資者的代理人），他們將更加與黨組織、與國家保持相同的目標，即經營發展好企業。

國企黨建工作包含了有效的內部監管措施，特別是監督企業領導。為了加強這種監督效果，需要通過黨建工作使企業黨組織體系更緊密、運作更有效，尤其在大型國企中，要使黨組織成為法人治理體系的有效補充。

黨組織的監督是全方位的，不僅監督董事、監事，也監督經理人員。例如，對經理人員的監督，可以為董事會和監事會提供有益的支撐——在一個大型企業中，董事會和監事會對經理人員的監督管理工作很難面面俱到。

與時俱進、有效的黨建工作，能優化調整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人員的關系。例如，規范董事會的決策，增強企業重要決策對股東的透明度，加強董事、監事對股東的責任感以及經理對董事會的責任感。

國企黨組織發揮監督作用，也需要外部因素的支持，例如國企的上級國資監管部門的支持，使黨組織能對董事長、董事甚至總經理擁有間接罷免權和候選人推薦權。發揮內部監管效用是提升外部監管效用的基礎，在這樣的基礎上，國資監管機構方能對國企實現以管資本為主，國企的市場化程度得以增強，進而有利于國企現代企業制度的建設和完善。

黨組織對廣大職工的堅強支持，也使職工監事的工作正常化、規范化，保障職工監事依法行權。國企黨組織在國企現代企業制度建設中，在國企改革創新過程中，起到多方利益相關者協調員的作用。國企黨組織以大局觀維護和平衡企業、員工、國家以及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利益，正是我國現代企業制度建設目標的一部分（重視企業的社會責任、社會營銷觀念等）。

國企黨組織和黨建工作是有利于我國現代國有企業制度建設的政治資源、組織資源和人力資源，或者說是政治優勢、組織優勢和群眾工作優勢。

上海國企中黨政雙向進入、交叉任職問題

隨著推行職業經理人制度，具備交叉任職素質的人才不足，需要為雙向進入做好雙向培養工作：一方面，把黨務工作崗位作為雙向交流、復合型人才培養的平臺——不僅培養黨務工作者，也培養經理人員；另一方面，著力培養黨員干部的經營、管理、決策能力，把黨務工作者納入國企人才和管理者的培養體系，以及在非國有經濟領域大力發展優秀人才入黨——成效之一是為職業經理人市場提供更多具有黨員身份的優秀經理人。

一個現實問題是：把國企黨組織參與國企重大決策簡化為黨組織負責人參與決策，以進入董監高的黨組織成員個人發揮作用代替黨組織集體作用。解決這個問題，也需要加強國企黨建工作，需要健全黨組織集體決議。

“一肩挑”的管理者如何兼顧企業的經營目標和黨的政策的落實？具體到領導者個人身上，例如總經理，他們首先應該尊重市場規律，而不是固守傳統的行政指揮模式（尤其非市場化招聘的經理應注意此點）；同時，牢記自己的黨員身份和信念，牢記黨的宗旨和政策（不管是內部提拔還是市場招聘的經理都應如此）。

董事受托于股東，有被解約的壓力，在黨委會議事中可能偏向股東權益，而不是更多地關心黨組織和廣大職工的訴求。因此，董事身份的黨委成員（或者說進入公司黨委會的董事）多了，黨委會就可能被這些董事黨委成員控制。行政領導的情況也類似，當前，管理人員與職工之間沒有嚴格界限，前者也有保住崗位的壓力，因而可能偏向支持董事會、總經理。

公司黨委成員大量進入董事會和經營班子，也有減弱制衡（黨委成員的身份發生了變化，相比以前可能會傾向于董事會和經營班子，偏袒他們的利益訴求）的不足，且“一肩挑”者可能重業務、輕黨務。

所以，“雙向進入、交叉任職”不是萬能鑰匙。國企黨組織一定要充分發揮思想政治工作優勢，而不一定非要追求票選決策權力。

搞清楚上述問題和關系后，方能打消社會上的種種疑慮，上海的干部群眾方能充滿信心和動力搞好國企黨建，推動上海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改革和發展。國企黨建工作以及國企黨建如何與現代國有企業制度融合，需要理論工作者和國企黨建實踐者提出創新思路和措施，勇于嘗試，不能一味等待上級的指令和辦法。做好這項工作，并總結出可推廣的經驗，為中央制定國企黨建工作的制度規范乃至為此修訂《公司法》和《黨章》做好基礎工作。

非公有資本在我國的比例越來越高，非公有制企業在我國的重要性也越來越強。作為執政黨，中國共產黨應該有效領導非公有制經濟的活動。而目前深入研究我國國企黨建與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融合，未來也可把這些研究成果、有效的做法和經驗作為非公有制企業黨建與其企業制度融合的重要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