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敏怡
摘 要:徐克導演的《黃飛鴻》系列在粵港澳功夫電影中占據著重要地位,但同時社會各界對該系列電影的評價褒貶不一,備受爭議。對于徐克導演拍攝《黃飛鴻》系列所表達的民間心理想象和寄托,寄托了他的家國憂患意識、向外傳播了中國傳統民俗文化,反映人們群眾的心理訴求。
關鍵詞:徐克導演;《黃飛鴻》系列;心理想象;寄托
一、引言
徐克的《黃飛鴻》系列電影是一直是功夫電影影迷心中永遠的經典,但是也備受爭議,很多論者認為徐克版《黃飛鴻》系列是歷史的失真,因此也被稱為“歷史白癡”。社會各界都該系列電影向來是褒貶不一的。我們通過分析徐克導演拍攝《黃飛鴻》系列的動力與訴求,深入了解他想通過《黃飛鴻》系列來表現怎樣的民間心理想象和寄托。很多人不能理解為什么徐克去翻拍中國的民間傳統故事,我們了解到他出生在越南華僑家庭,在香港長大,又輾轉去了美國深造發展,他從小就被不斷告知他是不屬于所在地的“移民者”,“是一個中國人”。那他童年就想,“既然我是個中國人,那我就要對中國人的東西多一些了解。多看書,多了解中國文化。想為中國人來做一些事情。”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是一個生長在文化邊界上的人,他復雜的文化背景和輾轉多個地方的生活經歷,使其對很多民間故事都有著不一樣的理解,立足于本土文化,將獨特的理解添加到影片故事情節中,升華舊有電影的深刻性,因此很多電影人評論徐克導演的電影是“舊瓶裝新酒”。他的電影是以一種開放的態度,對固有程式進行大膽地突破和創新,其中傳達出徐克導演對未來電影深入發展走向的深層次思考。本文將以徐克導演的《黃飛鴻》系列為例,從3個方面試圖探討功夫電影產業中的嶺南民間心理及其內化于精神寄托后的文化想象。
二、家國憂患意識的傳達
談到徐克拍攝《黃飛鴻》系列的動力和訴求時,徐克導演曾經在接受訪問的候說過:“當我看這片時,我很興奮,因為武術看起來像對人物個性的一種羅曼蒂克的表現。”以往熒幕上的黃飛鴻更多的是代表著儒家家庭倫理式的道德規范,但是他還應該接近中國內陸封建專制與香港淪落為殖民地的裂縫時期,于是徐克突發奇想以歷史新編的方式將黃飛鴻置身于民不聊生的清末時期,當時動蕩的社會背景最容易體現人性的本質并且能夠暴露政治的缺陷,并重新塑造出一個經受時代洗禮的民族英雄。徐克是一個生活在國家邊界上的人,他有著相對復雜的成長經歷,所以他對香港和內地的歷史文化都持有更為客觀的態度。徐克多是以本土文化為題材,借助歷史新編來影射當下社會的敏感問題,在古今中外的對比中抒發自強不息的民族情懷。
結合徐克拍攝的《黃飛鴻》系列來看,在第一部《黃飛鴻》的片頭就已經強烈地傳達了徐克對家國的憂患意識,電影的片頭以舞獅采青開頭,放鞭炮卻被以為是開槍,洋人開槍射殺了中國人像是殺死一只螞蟻一樣無關痛癢,黃飛鴻代替受傷的同胞來舞獅,拿到了一副寫著“壯志凌云,俠氣沖天”的對聯,緊接著以一個空鏡頭,轉向劉永福交代西洋軍艦都滿滿地停進了我們的港口,交代是當時的時代背景是鴉片戰爭之后,中國開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時代背景之下,“香港給了英國,澳門給了葡萄牙,俄國占了黑龍江”,借劉永福之口表明中國當時正面臨著被世界列強瓜分的危機,而且朝廷又調派劉永福去安南,當時的中國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境地,劉永福交代作為黑旗軍教頭的黃飛鴻收編水師為民團繼續操練,以防他朝一日,有強敵進攻之時,他們就能保家衛國,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并把寫有與洋人簽訂的不平等條約的扇子交給黃飛鴻,希望他朝一日能廢除這些條約。同時這把寫有不平等條約的扇子也為后續劇情的發展埋下伏筆。影片的開始就寄托了中國能夠自我強大的民族希望。可是當時的社會現實是反映在真正的片頭,第一個場景就是我們廣東人最熟悉的茶樓,在充盈著“干蒸、燒麥、叉燒包”等早點的叫賣聲中,還充斥著3種不同的聲音,一是穿著長袍留著長辮的中國民間樂團在演奏,緊接著是基督教的傳教士在街上喊著“哈利路亞”,還有幾個佛教徒在喃喃細語。當傳教士們喊著“哈利路亞”時,中國民間樂團他們面帶苦色地說“又來了又來了”,于是加大了演奏音量,想要掩蓋他們的聲音,可是緊接著傳教士們也加大音量,他們幾個聲音在競爭。這是一個重要且突出的細節表達,直接表露了當時中國的社會現實是列強不僅搶著分割中國的領土,而且更重要的是傳播多種不同的思想文化,沖擊著人們的思想領域,企圖打破我們民族內化于精神層面的儒家思想,同化我們的思想觀念。在后面的歷史中我們知道,我們在清末那段時間經歷了器物層面的改革——洋務運動,經歷了制度層面的改革——維新變法,統統都是以失敗告終,直至新文化運動,從思想上革新才取得階段性勝利,由此可知,思想精神文化的重要性,這是內化于我們思想領域的心理寄托。一個沒有主流思想意識形態的國家是沒有靈魂的國家。徐克導演設計在片頭設計這樣一個細節,暗示了他的情感意脈和心理想象,從細節上極力渲染了憂國憂民的氛圍,意識到落后就要挨打的命運,從而傳達了他對家國的憂患意識,同時寄托了中國必須要自強的美好愿望和心理想象。
三、堅守本土文化的根
舞獅子以其生動活潑、色彩鮮艷奪目的影響一直以來都深受民間百姓喜愛。歷來百余部黃飛鴻電影曾多次出現舞獅、舞龍、民間過節搶花炮的熱鬧情景,更有多部電影是直接以舞獅、舞龍命名,例如徐克導演的《黃飛鴻之獅王爭霸》《黃飛鴻之西域雄獅》等。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觀念中,中國民間群體對舞獅的心理認同指向為,舞獅可以驅邪避災、吉祥如意,因此,在粵港澳地區,凡是新店開張、過新年等重大節日時,都喜歡請專業的舞獅來表演助興,更要請德高望重的名人來為獅子“點睛”,儀式頗為隆重。民間的舞獅習俗充分顯現了嶺南地區人民驅邪避災,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祈求風調雨順,健康平安、富裕生活的民間想象和美好愿望。在徐克導演的《黃飛鴻之獅王爭霸》中,舞獅的作用主要是獅藝競技,不同于平時的舞獅表演,而是獅藝競技,有了一種競爭壓力的存在,使獅藝表演的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充分體現了徐克對自己的民族民俗文化有一份特有的文化自信的心理表現,但是姚朝文教授在《黃飛鴻敘事的民俗電影詩學研究》中指出,李連杰所飾演的黃飛鴻所舞的獅子身著紅白雙色獅被,是為了順應中國人的傳統心理,但是如果按照中國傳統文化,獅王既然是王,就應該以皇家氣象的“明黃色”以寓意黃飛鴻成為一代獅王,但是當時清代社會等級制度,黃飛鴻乃一介草民,怎么可能裝束明黃獅被呢。而且歷史上黃飛鴻根本沒去過北京,更別提參加什么獅王爭霸賽了。隨著社會觀念的轉變,觀眾們盲目追求電影的趣味性和視覺效果的多樣化和沖擊性,港產電影也向商業化靠攏,變得越來越不求“證實”而只求觀賞,這是不好的現象。電影人應該立足本土文化去創作,尤其是一些瀕臨消失的民俗更應該通過影視產業向大眾傳播,以繼承和發展中國優秀的民俗文化。正如徐克導演一直堅守的泥土性,堅守本土文化的根基,在發展電影產業的同時,也傳播、傳承我們的傳統民俗文化。
四、反映觀眾的心理訴求
在現在的采訪中,徐克導演表示:“以前我拍過黃飛鴻,其實我們都是解讀后再把他重新打造成更接近觀眾的要求。”其實可以看出徐克是在迎合觀眾的口味,當然這也是商業品的特性之一。但是他認為最重要的是和觀眾分享電影的體驗。“基本上我是一個觀眾,那我也是個影迷,所以有時候我會覺得作為觀眾也好,作為影迷也好,我想看到某種電影,或者看到某種創作的劇本。作為一個電影人,我會嘗試創作一個劇本和電影給觀眾觀賞。這種情況之下,我會作為觀眾的身份去想東西,多于我作為創作者去想東西。”但是如果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的話,隨著經濟的發展,電影特技的快速發展,不少導演也在影片中加入豐富的電影特技,但是在豐富了視覺感官刺激的同時,觀眾也被電腦合成的特技牽引著,或多或少忽視了其中精彩的劇情。事實上,電影人更需要挖掘和培養具有民族本土性和具有跨文化傳播影響力的文化產業。而中國本土的功夫電影,例如以黃飛鴻——林世榮,葉問——李小龍等為代表的功夫電影系列及電視連續劇系列的影像產品,恰恰是美國好萊塢無法望其項背的世界第一強勢產業。事實上這是一個值得各位電影人深思的問題,如何在電影特技和傳統功夫武術的表現力之間取得恰好平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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