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公民個人信息的認定

● 孟 曉 /文

［案情］犯罪嫌疑人吳某在二手車交易中心提供車貸服務時加入二手車交易微信群，接觸到能夠查詢車輛信息的人員，交易需要二手車車輛信息以便核實車輛是否有未處理違章、是否被抵押時，車主或二手車中介與吳某聯系，吳某即通過微信向相關人員查詢信息，掙取每條5元左右的差價。為其查詢車輛信息的人員被抓獲后，民警通過手機微信查找到吳某并提取了其手機內的車輛信息。現查明，吳某曾獲取包含車主姓名、身份證號、聯系電話、住址、車輛發動機號、抵押情況等內容的信息50條，不包含身份證號的車輛信息4條。

［速解］對于本案中吳某是否構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存在爭議，筆者認為不能構成此罪，分析如下：

本案認定吳某是否構成犯罪的關鍵是根據“兩高”《關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第5條第1款第3項“非法獲取、出售或者提供行蹤軌跡信息、通信內容、征信信息、財產信息五十條以上的”規定，車輛信息是否屬于財產信息。

首先，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周加海、鄒濤、喻海松《<關于辦理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的理解與適用》（以下簡稱《理解與適用》）一文中對該項進行解釋時闡述的“需要注意的是，鑒于本項規定的入罪標準門檻較低，故此處嚴格限縮所涉公民個人信息的類型，僅限于行蹤軌跡信息、通信信息、征信信息、財產信息四類信息，不允許司法適用中再通過等外解釋予以擴大。對于財產信息，可以根據案件具體情況把握：既包括銀行賬戶、第三方支付結算賬戶、證券期貨等金融服務賬戶的身份認證信息，也包括存款、房產等財產狀況信息。”應當明確，對于這四類入罪標準門檻低的信息，原則上要嚴格把握，不可任意擴大解釋，更不能類推解釋。這是對此四類信息進行認定時應當持有的基本態度。

其次，《理解與適用》中將財產信息的列舉截止到“存款、房產等財產狀況信息”。那么，對財產信息進行認定時，應當把握的原則是該信息與存款、房產信息具有相當性，能夠體現出公民個人的財產狀況。筆者認為，將房產信息認定為財產信息，具有合理性。因為房產信息中，除公民個人信息外，還包含了房產所在位置、面積、他物權狀況等影響房產價值的所有關鍵信息。除了這些因素之外，其余因素如光照、過水、發生過特別的事件等對房產價值影響比例極其有限。因此，房產信息所承載的財產性更明確、更穩定。但是，盡管車輛信息也包含車輛品牌、購買時間等能夠體現車輛基本情況的內容，但是車輛信息與房產信息不具有可比性，因為車輛真實價值與車輛信息體現價值之間的差距，遠大于房產真實價值與房產信息體現價值之間的差距。車輛信息所能夠體現出的車輛價值與車輛的真實價值之間大概率存在大幅度的差異。從財產性的角度講，車輛信息的內容是不真實的。因此，對于承載財產內容不真實的信息，自然不能認定為財產信息。

最后，車輛信息應認定為《解釋》第5條第1款第4項規定的住宿信息、通信記錄、健康生理信息、交易信息等其他可能影響人身、財產安全的公民個人信息。登記在自然人名下的車輛信息屬于公民信息并無爭議。但是，車輛信息確實與一般的公民信息如身份證號、電話號碼等信息存在區別，其內容更豐富，而且，不能否認車輛信息確實與財產相關。筆者認為，“兩高”在制定《解釋》之時，就已經根據信息的敏感度進行了細致的劃分，車輛信息屬于敏感度次于財產信息，但高于一般個人的信息的“其他可能影響人身、財產安全的公民個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