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入境旅游目的地時空地域格局分異研究

李 龍,楊效忠,鄢方衛

(1.安徽師范大學 地理與旅游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2;2.宿州學院 管理學院,安徽 宿州 234000)

我國《“十三五”旅游業發展規劃》提出:“大力提振入境旅游,實施中國旅游國際競爭力提升計劃”,入境旅游對于提升國家(地區)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具有重要作用,是衡量一個國家(地區)旅游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指標[1]。因此,對我國入境旅游的影響制約因素、時空地域格局、動態演進規律和演進機理進行深度剖析,是我國入境旅游發展需要研究探索的重要議題。國內關于入境旅游的研究成果自2000年以后增長較快,取得的成果較多。基于中國知網提供的學術期刊、優秀碩士論文和博士學位論文三大數據庫,以“入境旅游”作為篇名關鍵詞進行檢索,發現自1986年1月至2018年8月共有5084篇學術論文圍繞入境旅游展開研究。根據對文獻關鍵詞出現的詞頻率分析認為,目前國內學者對入境旅游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入境旅游市場[2,3]、入境旅游需求[4]、入境旅游時空特征[5-8]、入境旅游競爭力[9]、入境旅游與經濟增長的關系[10]、入境旅游影響和發展對策[11]等方面，研究方法主要有親景度[12]、重心模型[13-15]、數據包絡分析(DEA)[3]、馬爾科夫預測[10]、社會網絡分析法[16]、空間自相關分析[17]、探索性數據分析(ESDA)和地理加權回歸(GWR)[18]等。選取區位商、市場占有率兩個指標構建研究模型,從時間維度對入境旅游目的地的地域格局分異進行研究,對入境旅游研究有一定的創新。

1 數據來源及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文以我國31個省區入境旅游目的地為研究對象,選取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的歷史數據,對我國入境旅游目的地空間地域格局分布差異進行了分析。考慮到統計口徑、統計指標的一致性和可比性,選取“國際旅游(外匯)收入”(根據《統計年鑒》統計的指標釋義,國際旅游(外匯)收入指入境游客在我國境內旅行、游覽過程中用于交通、參觀游覽、住宿、餐飲、購物、娛樂等的全部花費。)、“入境過夜游客人數”(根據《統計年鑒》統計的指標釋義,入境游客主要是指報告期內來我國觀光、度假、探親訪友、就醫療養、購物、參加會議或從事經濟、文化、體育、宗教活動的外國人,以及香港與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游客。統計時,入境游客按每入境一次統計1人次;入境旅游人數包括入境過夜游客和入境一日游游客。)為主要分析指標,該指標在2000—2016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年份數值連續統計口徑相對穩定可靠,且有較詳細的分省數據,便于比較分析。由于重慶市于1997年6月18日成立,故1995年數據缺失(由于臺灣地區、香港與澳門特別行政區數據未統計，故本文未納入分析)；2013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對入境旅游人數的統計口徑有變化,但對本研究影響不大。根據《統計年鑒》,1995年統計數據為國際旅游人次數,2000年及以后統計的數據均為入境過夜游客人次數。

1.2 研究方法

旅游區位商:區位商(Location Quotient,LQ )又稱專門化率或地方專業化指數,指某個地區特定部門的產值占所在地區工業總產值的比重與該部門全國產值所占全國工業總產值比重之間的比值[19-23]。區位商主要用來測定產業集群(集聚)、產業比較優勢、主導產業選擇、產業轉移等,在研究方法上多與因子分析等方法結合使用。借助區位商理論方法,夏學英[21]、付帥[22]、李龍等[23]分別對旅游區域比較優勢和空間分異進行了研究;田廣增[24]、吳文浩等[25]選取京廣/京珠線和黃山地區對旅游帶空間組織和旅游競爭力進行了實證研究;王兆峰[26]、李龍[27]、閻友兵[28]、李航飛[29]等分別對旅游產業結構和旅游集聚進行了分析和評價。根據區位商計算公式,以旅游業收入和地區生產總值作為主要衡量指標[21],改進后的旅游區位商計算公式為:

(1)

旅游市場占有率:市場占有率(Market Share,MS)是衡量市場競爭力的指標,旅游市場占有率計算公式為:

(2)

2 結果及分析

2.1 入境旅游區位商

通過對全國各地區入境旅游區位商分析(表1)發現,由于受到政策、區位條件、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的影響,北京、上海、廣東入境旅游區位商較高,歷年均排在全國前五位。北京市2005年之前入境旅游區位商遠超全國其他省市,尤其是1995年旅游區位商值超過10,說明改革開放后至21世紀初期,北京是入境游客的主要目的地,且大多會選擇在北京消費,這與改革開放初期的旅游以外交功能為主有一定關系。

表1 我國各地區入境旅游區位商對比

隨著開放程度的加深,北京的區位商值逐年降低,2010年被上海超過,2014年位于廣州、上海之后,2015年降到第5位,說明入境游客的消費選擇地域分布越來越多元化,從全國范圍來看這是一個良性發展的過程。東部沿海的福建、天津和西部的云南、西藏入境旅游區位商值較高,排在全國前十位。福建6年的數據均穩定在前五位,云南入境旅游區位商排名呈現穩中有升的趨勢,說明旅游產業地位和旅游集聚程度在不斷提升。由于云南、西藏總體產業經濟水平較落后,國內生產總值較低,入境旅游收入在國內生產總值中占的比重較高,旅游產業地位也較高。河北、河南、青海和寧夏入境旅游區位商值遠低于全國水平,排名一直在全國二十五位以后;其中,河北、河南的產業主要以農業和工業為主,旅游業占比較低,青海、寧夏旅游收入和經濟總體水平都遠低于全國水平。整體來說,這些地區對境外游客吸引力較弱,留不住游客消費。浙江、安徽、湖北入境旅游區位商值上升較顯著,其中浙江2000年以后躋身前十位,以杭州市為龍頭的浙江國際旅游品牌形象進一步提升;安徽20年間旅游區位商排名上升了16個名次,尤其是2005年以后提升較快,說明安徽對境外旅游吸引力大幅提升,入境旅游產業地位和旅游集聚度提高,特別是2009年“皖南國際旅游文化示范區”獲批進一步提升了區域品牌的國際影響力;湖北入境旅游區位商排名穩步提升。甘肅、貴州、海南入境旅游區位商值下降較為明顯,其中甘肅20年間下降了14個名次，貴州20年間下降了10個名次，海南20年間下降了8個名次,表明這3個省入境旅游產業地位或集聚程度顯著下降,對入境游客消費吸引力也在下降。

2.2 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

通過對我國各地區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分析(表2)發現,北京、上海、廣東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較高,遠超同期全國其他地區。尤其是廣東,受到出入境口岸、毗鄰港澳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歷年數據均高于30%,排名穩居全國第一位,遠遠超過其他省區;北京的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呈逐年下降趨勢。總體來看,東部沿海的福建、江蘇、浙江、山東和西部的云南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值較高,排在全國前十位;甘肅、青海、西藏和寧夏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值遠低于全國水平,排名比較靠后,旅游競爭力較弱。安徽、江西、湖北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值上升較為顯著,其中安徽20年間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值提高了2.11,排名提升了11個名次,尤其是2005年以后提升較快;江西和湖北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排名分別提升了9個名次和5個名次;海南、甘肅、新疆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下降較明顯,排名分別下降了12個、10個和5個名次,表明其入境旅游市場競爭力減弱。

表2 我國各地區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對比

(續表2)

地區 1995年 2000年 2005年 2010年 2014年 2015年 數值(%)位次數值(%)位次數值(%)位次數值(%)位次數值(%)位次數值(%)位次山東2.6182.3292.9173.8073.3063.168河南1.26161.04201.13201.52171.37211.3720湖北1.57141.45161.55141.88143.04113.159湖南1.03191.46151.35171.97132.41152.2915廣東35.92138.52135.62132.52136.85134.901廣西2.42103.9562.7792.59103.2584.565海南1.66131.56130.81220.69250.73240.6225重慶——0.85220.98211.42191.39201.5019四川2.18111.48142.00111.09222.64142.7613貴州0.79240.59260.52280.52270.72250.6924云南3.4573.2282.8283.4193.1595.773西藏0.39280.48290.23290.24280.27280.3028陜西2.5692.29101.74132.20112.92122.9611甘肅0.53250.68250.54270.07290.05300.0630青海0.08290.10300.07300.05300.06290.0729寧夏0.02300.03310.02310.02310.04310.0431新疆1.18170.82230.62260.53260.59270.5427均值3.33—3.23—3.23—3.23—3.23—3.23—

2.3 區位商—市場占有率象限分析

由于北京、上海、廣東受到政策和地緣優勢的影響,入境旅游區位商—市場占有率(LQ-MS)都遠高于全國的平均水平,特別是廣東的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持續保持在30%以上的水平,拉高了整體的平均值,故剔除北京、上海、廣東。以其他28個省市自治區的入境旅游區位商和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均值為坐標原點,繪制出入境旅游區位商—市場占有率(LQ-MS)的象限散點圖,見圖1。其中,1995年為(0.50,1.64)、2000年為(0.62,1.66)、2005年為(0.58,1.76)、2010年為(0.65,1.96)、2014年為(0.72,1.84)、2015年為(0.74,1.94)。由于北京、上海、廣東歷年的區位商和市場占有率都高于均值,因此被劃歸為第一象限;重慶于1997年6月18日成立,故1995年未出現在分區內;在2014年的數據分析中,內蒙古恰好位于第二象限和第四象限的分界線上,參照前后幾年的歷史數據,內蒙古均位于第四象限,因此將內蒙古劃分到第四象限。

根據各地區入境旅游演化象限散點圖(圖1)發現，第一象限為高區位商,高市場占有率;第二象限為低區位商,高市場占有率;第三象限為高區位商,低市場占有率;第四象限為低區位商,低市場占有率。北京、上海、廣東、福建、廣西、云南穩定在第一象限,表明這些地區的入境旅游產業地位較高,入境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強,且較為穩定;山東穩居第二象限,入境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強,入境旅游產業地位并不高,經濟發展受入境旅游外匯收入影響較小;西藏和天津穩定在第三象限,表明入境旅游產業地位較高,入境旅游外匯收入在當地經濟收入中的占比處于全國較高水平,但入境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弱;天津境外游客受到北京的虹吸效果較明顯;西藏自治區由于其地理位置、交通條件和游客自身體質(如高原反應)等各方面因素的制約,競爭力較弱;河北、山西、吉林、江西、寧夏、河南、青海、貴州、甘肅歷年處于第四象限,表明這些地區入境旅游產業地位較低,入境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弱,對境外游客吸引力也較弱。

圖1 6個典型年份各地區LQ-MS象限分區散點圖

除了較為穩定的18個省區以外,其他的13個省區呈現動態變化的過程見表3。

表3 13個省市自治區象限分區變動情況

注:表中的1、2、3、4分別代表第一、二、三、四象限。

根據象限分區變化發現,13個省區變化主要呈正向演化、負向演化、不規則拋物線型演化和波動演化4種類型。安徽、重慶、浙江、湖南、湖北呈正向演化,其中安徽由第四象限到第二象限再到第一象限,入境旅游產業地位提高和市場競爭力增強極顯著。海南、新疆呈現負向演化,其中海南由第一象限到第四象限,尤其近幾年入境旅游產業地位和競爭力開始呈顯著下降趨勢。遼寧、江蘇、陜西、黑龍江呈現不規則拋物線型演化,其中陜西呈不規則倒拋物線型;遼寧和江蘇在2005年、2010年入境旅游產業地位和市場競爭力較強,位于第一象限。內蒙古、四川呈現波動演化狀態,其中內蒙古呈現弱勢波動,四川呈現強勢波動。

3 結論與討論

借助區位商、市場占有率兩個指標構建研究模型,選取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4年、2015年6個典型年份的歷史數據,對我國入境旅游目的地空間地域格局分布差異與演化進行了分析,借此觀測我國近20年間各省市自治區入境旅游目的地發展演化態勢和地域差異。在模型構建和研究數據選取方面,本文與其他研究有所不同,將區位商理論和市場占有率理論進行改進后應用到入境旅游目的地的研究中,構建分區象限,從時間維度和空間維度分析目的地入境旅游產業的地位和市場競爭力,研究方法簡單易操作并有所創新。

通過對結果的分析,得出以下主要結論:①我國入境旅游目的地可劃分為核心區域、強勢區域、潛力增長區、轉型區域。核心區域的旅游產業地位較高,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強,應發揮區域增長極作用;強勢區域的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強,但旅游產業地位不高,市場自由發展即可,不必做過多干預;潛力增長區的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弱,但旅游產業地位較高,可構建以旅游為主導的新型城市形象;轉型區域的旅游產業地位較低,旅游市場競爭力較弱,可對旅游產業結構進行調整。②我國入境旅游目的地的旅游產業地位和市場競爭力兩極分化較嚴重,東部地區的北京、上海、廣東、福建和中西部的陜西、云南旅游產業地位較高,競爭力較強,且較穩定;西部地區的甘肅、青海和寧夏旅游產業地位較低,競爭力較弱也較穩定,入境旅游目的地空間地域格局分布差異較顯著。③部分地區入境旅游產業地位和市場競爭力變化較明顯。通過對歷史的面板數據跟蹤分析發現,有13個省市自治區出現動態發展變化,主要呈現正向演化、負向演化、不規則拋物線型演化和波動演化4種類型,這也是本研究的主要理論貢獻。正向演化以安徽為代表,負向演化以海南為典型,不規則拋物線型演化既有不規則正拋物線型又有倒拋物線型的區別,波動演化有弱勢波動和強勢波動之分。

本研究的不足之處:①入境旅游區位商與入境旅游市場占有率可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地區入境旅游產業的地位和市場競爭力,但影響入境旅游目的地空間地域格局分異的因素較多,該研究只選擇了一個切入點進行分析。②時間維度上,只選擇了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4年、2015年6個典型年份的歷史數據進行分析,若將1978—2016年或更長歷史階段的所有數據進行剖析,可能會與本結論有一定的出入。③由于研究的內容選擇和篇幅限制,沒有對造成入境旅游目的地時空地域格局分異的深層次原因進行剖析,這是后續研究需要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