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懌如
我的外婆今年60出頭,她中等個子,多年的操勞讓她臉上的皮膚暗暗的,皺皺的,像榴梿的外殼一樣。她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厚厚的鏡片后隱藏著犀利、洞察一切的目光。雖然歷盡滄桑,她卻依舊精神矍鑠,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她對自己要求嚴格,是一個嚴謹認真、一絲不茍的人;對別人也不例外,在我看來,她對我的態度,就像帶刺的榴梿,直接而又尖銳。
放學回家,我總喜歡先吃些零食。吃點餅干,再來瓶酸奶,發現還有當明天早飯的面包,便也忍不住拿些嘗嘗。誰知道,這時候,外婆的臉已經變色,她的肚子氣得滾圓滾圓的,兩手叉腰,對著我開始河東獅吼:“怎么回事,吃不完啦!毫無節制,這么多作業你來得及做嗎?時間都這么浪費掉了!真不懂事!”我嘴里嚼著的面包一下子噎在了喉嚨里,想爭辯兩句,又怕招來更大的狂風暴雨,只能灰溜溜地進房間寫作業。我覺得外婆真兇,好像帶了刺一般,怪不得同樣很厲害的姨婆、大舅公們都不敢在她面前說錯話。
但是有一次,我卻不經意間發現了外婆柔軟的內心。那天中午回家吃飯,外婆為我燒了一大桌好菜,我一進門就立刻向飯桌撲過去。這時,外婆突然大喊:“別吃!哎呀,菜都涼了呀!”說完便急匆匆地把菜端到微波爐里加熱,然后又狠狠地說了我幾句。開始我覺得她挺兇,后來才發現她是擔心我吃了涼菜,肚子疼。熱熱的飯菜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外婆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笑了。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那布滿滄桑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瞬時,我覺得外婆的愛又軟又甜,就像榴梿肉一樣,醇香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