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藝信 朱文彬
(華南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
崗位責任制的創設與實踐在我國有自身的歷史發展背景,它并非純粹借鑒于外國的制度產物,且最早被運用于我國油田生產的安全維護上。時至今日,不少學者都對崗位責任制的內涵作出過界定,樊慕焦基于80年代高校改革的需要,認為崗位責任制就是建立一套包括崗位責任、考核辦法和對浮動崗位津貼三位一體的崗位責任制。無論各學者站立于何種立場對崗位責任制進行解釋,其內容均繞不開明責定權、標準考核、實施獎懲這三方面,是強化任職者的責任意識與守責行為的一種程序性管理手段,是一種制度結合體。
學校效能研究發展至今,還沒能夠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但學界對于學校效能的定義卻是豐富多樣的。孫綿濤、洪哲在《學校效能初探》一文中指出學校效能是學校合理利用教育資源,實現教育目標,并能不斷滿足系統內部的各方面要求,使學校及其成員獲得相應發展的有效作用。國外的相關闡述更是數不勝數,其中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J.Scheerens(1999)的觀點:學校效能就是達到它們的目標的程度。綜合上述觀點后可以發現,各種定義都不免涉及“學校教育目標”。因此,學校效能可以界定為:教育主體根據教育任務展開教學活動后,所能實現教育目標的程度,這里的教育主體包含組織整體、教職人員,也可以指一項教育活動,即一所學校的效能是由多個層面組成的。
崗位責任制作為管理制度,既約束學校管理者,也是管理者監督下屬的一種手段。一方面,它劃定了學校管理者的行動邊界,同時賦予成員進行某項活動的權力,只不過這種權力是“責任化”的,將權力的行使控制于責任范圍之內,從而防止出現越權、缺位等權力混亂問題,避免學校資源沒有意義地消耗在管理者之間的紛爭上,保證學校內部權力結構的穩定。另一方面,該制度也為下屬人員指明活動方向,只要管理人員的指令屬于下級人員的分內事務,他們就理應服從,即崗位責任制一定程度上掃清權力下行的障礙,這些障礙有可能是下屬人員的情緒或惰性因素。換言之,崗位責任制理論上促使全校人員在權力運行通暢的行政環境下,富有效率的開展學校各項事務,以期學校能夠按照預定的育人目標步步前行。回顧歷史可發現,內部權力混亂、責任錯雜的學校必定是低效的,我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高校便是陷于這種狀態,導致其學生培育質量不高、學術產出低。鑒于沉痛的歷史教訓,崗位責任制引進學校管理領域極具重要意義,它事關學校的運行秩序,是學校規范化管理的必要手段。
學校組織內部影響學校效能的要素有兩類:學校組織的情境要素和人的要素。崗位責任制對于學校的效能影響,歸根到底是滲透到學校工作個體的約束上,它實際是透過崗位責任的劃分,對崗位背后的“人”這一要素產生引導作用。
首先,崗位責任制包含三個核心內容:責任制、考核制、獎懲制,它們無一不與學校的人才利用、選拔產生密切關系。責任制堅持依需設崗、以崗定人,它與人員聘任制度緊密聯結于一起,保證學校客觀地選聘勝任的人才到對應的崗位上,落實公平、公正、公開的用人原則。基于嚴格的考核,學校可以合理地使用人才,對于能力不勝任的人員可以作出及時調動,符合任人唯賢的管理思想。從獎懲制角度看,獎懲分明能激勵人才,促進教職工之間交流學習,相互借鑒教學工作上的先進經驗。三位一體的制度設計,把職、責、權用書面的規范形式落實到個人,上崗者可以迅速適應自己的工作,相關職責條例給予初任者明確的適應性指導,這對于人員流動相對較大的學校而言裨益甚多,能減輕因人員變化造成的工作滯緩。
如果說從權力運行的角度分析,崗位責任制調整了上下級“命令—服從”的關系,那么撇除管理權力的因素來看,崗位責任制實際是全校教職成員關系的“潤滑劑”,它對同級成員之間的關系同樣起著調節作用。
每種管理方法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讓組織成員形成持續的良好行為,拔高一層來講,便是為了培養成員的良好意識,而成員的共性意識構成組織文化的一部分。崗位責任制不僅只有條文形態上的約束作用,通過長期施行,還能塑造校園內部“忠于職守”的工作意識與文化。它所追求的是“盡責”的價值取向,成員遵守崗位責任制的同時,也潛在地接受“盡責”意識的感召。正如T·蒂爾和A·肯尼迪所言,“定義中的文化是一種無形的、隱含的、不可捉摸而又理所當然的東西。但每個組織都有一套核心的假設、理念和隱含的規則來規范工作環境中員工的日常行為……除非組織的新成員學會按這些規則做事,否則他不會真正成為組織的一員”。崗位責任制所呈現給學校成員的規則淺顯易懂,那便是做好本分工作,當它能被切實的貫徹下來,“恪盡職守”就成為校園內部一致認同的品質以至于拔升為一種文化,整間學校的凝聚力增強,而新加入的教職工也能很快受到該文化的感染。Jon Saphier和Matthew King認為影響到學校改進的學校文化往往有十二種行為表現,其中包括“學校教職員工的同心協力、人際之間能互相欣賞和互相認可”,正如前文闡述,崗位責任制有效促成這些行為的發生,孕育改進學校的文化氛圍。
正如斯凱瑞恩(Scheerens)認為:學校效能與教育品質有密切的關系,效能的概念是方法-目的的歷程,應用在教育上,效能乃是經由教育方法或過程,達成教育目標的程度。這一觀點揭示學校效能的本質。
崗位責任制若要與學校效能有機連接起來,本質上便要求崗位責任制能推進學校教育目標的達成。所以教育目標應合理分解到各個崗位職責之上,一切崗位責任的部署要以教育目標為風向標。可隨著學校發展與時代需要的變化,學校教育目標也將有所變化。崗位責任制度如果不能及時對應更新,便會與教育目標脫節。再者,學校管理過程不斷浮現新問題,制定新的管理制度成為普遍的解決手段。如此一來,學校崗位責任制度越發臃腫繁雜,最后堆疊如山。出現這種現象,并不意味學校崗位責任制的細化是沒有必要的,其細化是針對學校現實需要而采取的行動,其條例應整齊劃一,能把崗位責任與落實方法準確澄明便好——即如奧卡姆剃刀原則:“如無必要,毋增實體”。
崗位責任制的本意是為了明晰各自責任,減少扯皮,促進成員和諧相處。然而,在現實環境中,崗位責任制將全校切割為不同的職能部門,產生意想不到的負作用。部門機構之間很少產生摩擦,但同樣很少溝通。當一個部門成員向另一部門尋求幫助時,變得困難,跨部門辦事效率低。
由此看來,崗位責任制在劃分責任的同時,也有可能將不同部門間的成員拉開距離,使關系疏遠。它解決的是責任分配的問題,并未料及成員間的溝通困難。溝通的有效性,是影響學校效能的重要因素。部門間的溝通失效造成各部門合作意愿低,當一項任務很難界定由哪個部門承擔時,崗位責任制成為各部門“踢皮球”的“保護傘”,責任之內的界線反而成為某部門推脫額外任務的借口,更有可能成為“部門主義”的禍端,引致學校整體協作意識低。為此,學校應適當組織部門之間的聯誼活動,增進成員間的感情,并搭建有效的渠道,形成部門聯動機制。
在現實中,崗位責任制的考核與獎懲機制對老職工的激勵作用微弱。考核模塊的內容在這班老職工上崗前便大致確定下來,十幾年來基本沒有變化。因此這些老職工身上流露一種情緒:基于多年經驗,對崗位職責駕輕就熟的他們覺得已經能把工作完成到“極致”。他們對獎懲的敏感度不如新職工,工作改進也顯得不那么積極,業績穩定但沒有更高追求。以上情況正是過于依賴崗位責任制所帶來的“天花板現象”——當任職者在職責范圍能已經做的盡善盡美,任職者可能便會產生安于現狀的心理,用權責范圍畫地為牢,不愿成長,逐漸變成“老油條”。
學校教職工的績效考核應聯系教育目標的變動而有所調整,打破一成不變的獎懲標準,扭轉老職工安于現狀的工作意識,利用及時更新的考核細則重燃老職工的奮斗熱情,促進新老職工保持同步學習與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