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度匱乏

◎文/艾 云

因為一筆大的開銷，手頭現金有些吃緊。決計先不忙著去銀行取款，就這么硬撐著，過幾天適度匱乏的日子，看能堅持多久。

算了算，常在家中就餐的兩個人，如果每天只花20元錢買菜怎么樣?試試吧。葷菜占大頭，每天用15元，余下5元買素菜。早餐先不考慮，主要是中、晚餐。這頓可買半斤蝦，用8元。晚上可買5元豬肉，配2元錢茭白炒。葷菜有了，素菜就好辦了，余下的錢，可1元買冬瓜做個湯，買2元菜心鹽水清煮便是，余下的2元，可買1元豆腐，1元洋蔥用來炒一下，這一天菜譜看起來還蠻豐盛，至少吃起來有一種家常菜的可口吧。下一天這樣：買半只雞用12元，切塊，用米酒和鹽蒸。買2元錢豬肝用料酒、鹽、姜絲略為腌一下，再買2元青菜可以做一道菜。蒸雞前把雞頭和雞爪留下，熬煮一下放紫菜及番茄可做湯。素菜呢，買5角綠豆芽醋熘。葷菜還可以再做一道，買3元瘦肉，買5角韭菜，配來炒口味很不錯。又一天，可以買些牛肉炒，可以買些雞翅紅燒，可以做瘦肉丸，可以……不覺地，一周下來了，花樣翻新的菜式讓人有了另一番心得與亢奮。每天算計著每一毫銀子怎樣出手和派怎樣的用場，錙銖必較，腦子變得清醒和靈敏，學著怎樣搭配葷素，節儉又有營養。

學習著精打細算過日子，每頓飯菜怎樣安排，早早打了腹稿。不再像過去，到市場見到什么買什么，買回家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時間長了又扔掉，很是暴殄天物。現在，適度匱乏，就開始翻撿家中貯存的東西拿來利用了。黑木耳泡一下，黑色的花兒盛開了，炒菜心、苦瓜、山藥等都可以抓一把配菜。紅棗和枸杞，熬粥時候適量放些，可以想象那紅白相間的米粥該如何香甜清潤……

冰箱開始清了，櫥柜開始清了，內心也開始清廓明曠起來，不再是油膩、粘連、淤塞的那種堵。人在適度匱乏中，竟有了警覺，并且學會調動內在的聰明才智去未雨綢繆，化腐朽為神奇。成了習慣，習慣去翻撿剩余閑置之物，不再頻頻購買，而是充分利用。除了吃的，還有用的，也在清理清查中。把一些用剩下的肥皂、香皂頭用水泡了抓捏成塊再來搓洗衣服，把1條毛巾一剪為二用作抹布，將破襪子拿來擦皮鞋……甚至把不知哪年月買來的清潔藥水也派上用場，清洗廁所。還有衣服，更是不再忙著添置，從櫥滿柜塞當中找出時令衣衫，逐一熨燙，做著各種搭配，也能穿出新意來。

細細想來，女人大多有頭腦膨脹的購物癖好。高興時購物，心煩時也購物。尤其現在城市商店林立，物品琳瑯滿目誘人，又加上可隨手刷卡，沒有數現金時的心疼。如果日子還不是捉襟見肘的窘迫，女人多是會把一大堆的東西拖回家。或許可以自我安慰地說，從性向學分析，購物有些貪婪的女人往往是手松的人，凡事不太計較，較少嫉恨之心去算計別人，是些很好處的人。但這類女人還不能算是很有境界的美妙有味的女人。女人必須走到經由理性分析而到的高度，而不是非理性的盲目。許多時候，小處、細節可以見微知著。人一生有多少大事呢?多是些芥微末節，但正是小事管著大事，細節決定成敗。女人如果在購物時常常易于沖動不知收斂，過猶不及，這會讓她在囤積于室的雜亂無序中，少了條理和節制，凡事也就很難做到干凈漂亮。沖動和非理性習慣成自然，就有些蠢了。

而適度匱乏，在無意之中拾擷一些美德，那是關于節儉、樸質、籌劃、珍惜；也在有意之中丟擲一些惡習，那是堆贅、浮揚、浪費、貪婪。適度匱乏，讓人猛于警覺，開始珍惜一片紙、一度電、一碗水、一粒粟、一味菜，以及一段感情。開始珍惜，日子便在返璞歸真中充滿平民之家溫馨寧和的氣息，始于日常，卻歸于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