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瓊
(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河南 鄭州450000)
乳腺增生是育齡期女性的常見病和多發病,發病率占乳房疾病之首,與乳腺癌的發病密切相關。據統計,乳腺增生患者發生乳腺癌的幾率較健康女性高出1.4~2.5倍[1]。近年來,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工作壓力的增加、飲食結構及生活環境的改變,乳腺增生和乳腺癌發病率均明顯上升,發病年齡趨于年輕化,嚴重危害女性的身心健康。因此,乳腺增生及乳腺癌的防治尤為重要。乳腺增生以乳房疼痛、腫塊為特點,部分患者合并乳頭溢液,現代醫學對本病的認識尚存在分歧,但多數學者認為其本質為乳腺主質和間質不同程度地增生與復舊不全所致的乳腺正常結構紊亂,致病原因主要為內分泌功能失調[2]。西醫多采用激素、維生素、碘劑、利尿劑或鎮痛藥物進行治療,必要時采用外科手術治療[3],但因其不良反應明顯、易復發、術后影響美觀等原因,不被廣大患者接受與認可。中醫認為本病屬于“乳癖”范疇,以氣滯、痰凝、血瘀為標,沖任失調為本,病位在肝、脾、腎[4]。針灸治療乳腺增生起效迅速、痛苦小、無不良反應,近年來逐漸受到醫師及患者青睞。本文對近年來針灸治療乳腺增生的臨床應用概述如下。
1.1 毫針 現代醫學研究發現,針刺治療乳腺增生是通過調節內分泌、免疫、基因蛋白表達,加速已增生的乳腺細胞趨向或恢復正常,改變乳腺局部血液流動等多途徑實現[5]。郭誠杰等[6]采用針刺治療乳腺增生患者114例,治愈率為54.39%,總有效率達94.74%。張衛華等[7]采用規范化電針方案治療乳腺增生;結果顯示,觀察組(主穴加用電針)總有效率為94.44%,對照組(不加電針)總有效率為79.13%。王旭等[8]選取腋下到肘窩區域反映點進行針刺治療乳腺增生患者28例,其中痊愈7 例,顯效9 例,有效12 例,總有效率為100.00%。王又平[9]針刺乳房四周最酸痛3~4處阿是穴治療乳腺增生,總有效率為89.34%。
近年來針刺治療乳腺增生已廣泛應用于臨床,取穴以胃經穴位、肘膝關節以下穴位(肝、脾、腎經穴位為主)及腹部(任脈穴、胃經穴)穴位居多,同時配合局部取穴,主穴以膻中穴、阿是穴(乳腺增生部位處)選用頻率最高[10]。
1.2 火針 火針療法是用特制針具,在火上燒紅至發白亮,迅速刺入人體一定穴位或患處,達到治病目的的針刺方法,古稱“燔針”“焠針”。蔡志紅等[11]采用火針治療乳腺增生,利用火針的溫熱作用刺激穴位或患處,增加人體陽氣,激發經氣,調節臟腑功能,使經絡通暢,氣血運行。高映輝等[12]采用火針留刺法治療乳腺增生40例,取穴乳房壓痛點、增生條束狀硬結中心及周圍5~10針,留針15 min后出針,結果顯示,火針組治愈率為65.00%,明顯優于對照組(口服乳癖消)的34.38%。萬歡等[13]采用火針配合毫針治療乳腺增生,火針取穴乳腺增生的腫塊結節,從外向內點刺,根據腫塊大小刺入不同深度,疾進疾出,循環操作,直至點刺所有腫塊;火針操作完畢后再施以毫針針刺腧穴,隔日1次,14d為1個療程,共治療6個療程,月經期間停止治療,治療后總有效率達90.0%。
1.3 浮針 浮針療法是在傳統針法基礎上發展而來,其最大特點為皮下進針、近部選進針點和留針時間長,與《黃帝內經》中“毛刺”“直針刺”“浮刺”“半刺”“恢刺”等有相似之處,主要體現了中醫皮部理論、近治理論和以痛為腧理論。浮針的現代作用機制研究尚處于科學假說階段,其中“疏松結締組織說”是國內主流的假說理論[14]。陳冬等[15]采用浮針法治療乳腺增生患者,與口服夏枯草組、維生素E組比較,浮針組在改善乳腺增生疼痛程度方面明顯優于后兩者,且隨訪1個月內能保持較好療效。
1.4 刺絡放血 刺絡放血療法是通過針具對人體淺表小靜脈、特定腧穴、病灶處或病理反應點進行針刺,并放出適量血液,用以治療疾病的方法[16],治病機制主要為“宛陳則除之”。點刺放血具有行氣活血、疏經通絡的作用,可疏泄壅滯,暢通經脈,經絡通則痛自除,郁結之癖塊自消。方芳等[17]采用期門穴刺絡放血治療乳腺增生,每周2次,2個月為1個療程,分別與口服乳癖消口服液和常規針刺組比較;結果顯示,刺絡放血組臨床療效優于口服中藥組和常規針刺組,且刺絡放血可降低血清雌二醇(E2)水平,提高血清黃體酮(P)水平,調節P/E2比例,改變激素代謝異常對乳腺組織的影響。
1.5 穴位埋線 穴位埋線療法是將可吸收的外科縫線植入特定穴位,以長期刺激經絡腧穴,達到治病防病目的的治療方法。現代醫學認為,穴位埋線可以調節力平衡,提高機體免疫功能,促進血液循環,加速炎癥吸收而產生良性誘導,達到消除疾病的目的[18]。劉群群[19]采用穴位埋線法治療乳腺增生80 例,每月1 次,6 次為1個療程,共治療2個療程,隨訪半年后評定臨床療效,結果顯示總有效率為98.7%。
1.6 小針刀 小針刀療法是融合中醫傳統針刺手法與現代外科切割手法形成的一種非開放式微創手術。采用小針刀在結節處進行切割剝離,可發揮針、刀的雙重作用,能疏經通絡,活血行氣,化瘀止痛,協調陰陽,松解或切割緊張組織或粘連組織[20],具有創傷小、見效快的特點。研究顯示,針刀治療能恢復局部組織間動態平衡,促進局部微循環,調節能量釋放和能量補充,激發人體生物電路,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21]。種書濤[22]采用小針刀療法治療乳腺增生32例,取穴大椎、肩井、天宗、肝俞,每周1次,12次為1個療程;結果顯示,臨床治愈20例,好轉10例,無效2例,總有效率為93.75%。
1.7 其他針法 除以上常用針法外,還有腹針、頭皮針、蜂針、圓利針、磁極針等治療方法,均可獲效且各具優勢。目前以上針法臨床報道較少,作用機制和療效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2.1 溫和灸 現代醫學對艾灸治療乳腺增生的相關機制尚待探究,艾灸的作用機制可能是通過調控下丘腦弓狀核區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GnRH)分泌來調節下丘腦-垂體-卵巢軸(HPOA),進而使雌孕激素水平恢復正常,達到治療乳腺增生的目的[23]。安淑芬[24]選取阿是穴、膻中、乳根(雙)、天宗(雙),對23例乳腺增生患者進行溫和灸治療,對照組口服乳核散結片治療;結果顯示,治療組治療總有效率為91.30%,明顯高于對照組的63.63%。陳淑琪等[25]對118例患者實行溫和灸,以肩井穴為主穴,針對9種中醫體質配以調整體質的穴位;結果顯示,寒性體質(如陽虛質、痰濕質)艾灸治療效果明顯,熱性體質(如陰虛質、濕熱質、氣郁質)艾灸治療效果不甚理想,器質性病變在短期內單純采用艾灸療法難以逆轉,存在局限性。
2.2 隔物灸 卓肖紅等[26]采用隔姜灸治療乳腺增生患者,每次灸5~10壯,以皮膚局部潮紅為度,月經來潮前半個月治療,經來即止,連續治療3個月經周期;結果顯示,治療總有效率為95.65%。李琳等[27]采用隔木香餅灸法治療乳腺增生患者,與外敷乳癖消貼膏組比較,前者總有效率優于后者,且前者可降低乳腺病變區的血流阻力指數,提高血清白介素-2(IL-2)、白介素-6(IL-6)水平。
2.3 麥粒灸 麥粒灸是直接灸的一種,灸炷如麥粒大小,以其短暫的灼熱、灼痛感覺和持久的穴位炎性反應為特殊刺激形式,可激活局部生理活性物質,引起局部血管擴張,改善局部血液循環,促使軟組織修復,提高吞噬細胞的吞噬功能,抑制炎性遞質的釋放,消除疼痛[28]。臧平[29]采用針刺配合麥粒灸治療乳腺增生癥患者40例,針刺選取乳腺增生常規穴位及腫塊局部,留針30min;麥粒灸腫塊中心最硬處、膻中、肝俞、脾俞,每處穴位灸2~4壯,以皮膚發紅為度,均在月經來潮前10d開始治療,10d為1個療程;與口服乳癖消片治療比較,針刺配合麥粒灸組總有效率(87.5%)明顯優于口服藥物組(70.0%)。
2.4 熱敏灸 熱敏灸屬于懸灸,以找到熱敏化點灸至飽和的一種治療疾病的方法,由陳日新教授于20世紀90年代創立。熱敏灸療法的核心在于選取熱敏化穴位,使之激發循經感傳,促進經氣運行,使氣至病所,從而調整臟腑經絡氣血,提高臨床療效[30]。曾金貴等[31]分別采用熱敏灸和電針法治療乳腺增生患者,熱敏灸組治療總有效率為88.2%,高于針刺組的65.6%,隨訪半年熱敏灸組復發率為17.6%,明顯低于針刺組的37.5%。
《醫學問答》曰:“夫藥本毒物,故神農辨百草謂之嘗毒,藥之治病,無非以毒拔毒,以毒解毒。”比利時的腎毒性事件、新加坡的黃連素事件、日本的柴胡事件、國內發生的魚腥草事件及刺五加事件等引發的關于中藥安全性的爭論受到廣泛關注[32]。針灸治療起效迅速、痛苦小,避免了口服藥物帶來的肝臟首過效應、胃腸道反應及肝腎毒性,無外用藥物帶來的皮膚過敏、異味、難以清洗等缺點,是一種創傷小、安全、可靠的綠色療法。雖然針灸療法的發展前景良好,但在當前階段還存在很多問題:①部分療法的作用機制尚不明確;②缺乏大樣本、多中心臨床試驗;③缺乏統一的操作規范;④多種方法之間缺乏比較,作用效果差異不明確,不利于最佳方案的制訂。以上問題都阻礙了針灸療法的發展,使其不能大范圍推廣應用,今后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和完善針灸療法,為更多乳腺增生患者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