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時光的無言 對生命的目送

孫曉巖

龍應臺的散文集《目送》字字句句浸透著真情——親情、友情、手足之情、同胞之情。核心內容是人間的至情——親情。讀之，常潸然淚下，情不能自已，就像讀朱自清的《背影》一樣，心中有感動、溫暖和莫名的酸楚。

在《胭脂》這篇散文中，龍應臺說：“母親是那個搭了時光機器來到這里，但是再也找不到回程的旅人。”每次她去看望衰老又意識不清的母親，離別都是一件難事。每次在離別前的24小時里，在纏綿的老歌里，在靜靜的臥房里，她都會給母親慢慢地、慢慢地擦指甲油;又細細地、細細地給母親化妝。讀此，我的眼淚總是奔涌不止。我不知道，她雙手拉起母親的手的那段時光里，是悲哀多一些，還是歡喜多一些。但她心底明白，母親雖然不記得她這個女兒了，但她現在還是母親心里最喜歡的人。這就夠了。

龍應臺對父親一生的流離漂泊和濃得化不開的鄉愁心結，體會得那樣深刻，于是，她一次次地陪父親去尋根，尋失落的記憶。

父親的去世，母親的落寞與失憶，讓她開始叩問生死大義。她意識到，無論我們怎樣用心地挽留，時間總會無言地帶走它該帶走的一切。她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父母目送兒女，兒女目送父母，這目送里，含著多少難言的深情和無奈的傷感。我們每個人也都是在這一程又一程的目送里，走向生命的盡頭。雖然最終免不了身化塵埃，但這無數次“目送”里，沉淀出了我們生命的重量。

有人說這是一本生死日記，深邃、憂傷、美麗。我說，這是一本情感日記，純凈、質樸、溫暖。它告訴我，要真正地注視一切，必須一個人走路。一個人走路，才是你和風景之間的單獨私會。行云流水間，萬物映在眼里。

讀《目送》，你能感悟到個人生命中最私密、最深埋、最不可言喻的“傷逝”與“舍”，一種刻骨銘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