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部長們，總統在手機APP上盯著你！

袁野

在App前顫抖吧，部長們！

法國總統馬克龍覺得，他的政府不夠現代化，不夠有開創性，部長們行動不夠迅速，改革停滯不前。作為現代企業管理體系的熱情支持者，他決定向技術求助，推動他向法國公民承諾的變革：從9月初開始，他通過一款手機應用程序監督所有重要改革的進展。

據法國BFMTV電視臺報道，部長們是在9月11日的政府研討會上得知這件事的。馬克龍談起了這款APP，并用老師訓學生的口吻告訴內閣，他已經看到太多人“掛紅”了。瞬間，會場上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法國歐洲電視一臺稱，APP為每位部長設計了專屬界面，以光標顯示法案或改革的實施進度。APP允許用戶對部長進行評估：如果部長處在“正確的軌道”上，光標是綠色的;如果效率太低，光標就會變紅。

在BFMTV公布的一張截圖上，教育部長讓-米歇爾·布蘭科已將改革計劃完成了53%。APP中的教育部界面顯示，小學班級人數減半、高中畢業會考改革等多項工作均呈現令人滿意的綠色。這說明布蘭科暫時是個“優等生”。

其他部長的情況就沒那么樂觀了。歐洲電視一臺報道稱，政府力推的其他幾項計劃，包括生物倫理法案、辭職人員失業金改革、公民“犯錯權”法案等，均因進展緩慢而顯示為紅色。負責這些領域的部長在APP上當了“差生”，壓力山大。

其中甚至包括總理愛德華·菲利普。他因推行“特殊國道每小時限速80公里法案”受阻，被亮起了紅燈。

“我本可以改變在座的各位……我讓你留下了，但我要求你改變?！睋﨎FMTV報道，馬克龍在9月11日的會議上威脅稱，“你們有兩個月的時間推動改革、進行溝通，并跟上改革的進程?！彼恼Z氣十分嚴厲。

推動改革，馬克龍不得不快馬加鞭

馬克龍剛剛度過了艱難的一年。他本希望盡快兌現改革的承諾，這一年的主要議題卻成了“黃馬甲”引發的社會抗議浪潮。眼看總統任期即將過半，愛麗舍宮不得不快馬加鞭。

法國《費加羅報》稱，正如馬克龍在9月4日和11日的兩場政府研討會上所言，他正竭力讓他的團隊提高效率，長話短說。這款APP的誕生證明了這一點。再沒有什么比這更簡單、更直觀了，只要拿起手機點幾下，就能實時監督改革進展和政府的辦事效率。

據歐洲電視一臺報道，這款APP是愛麗舍宮秘書長亞歷克西斯·科勒、總理府辦公廳主任本尼迪克特·里巴多-杜馬的得意之作，他們分別是法國總統和總理的左膀右臂。目前，APP用戶僅限于馬克龍及其親信?？评蘸屠锇投?杜馬曾提議向法國公眾開放使用權，但馬克龍拒絕了。他表示，不愿給政府團隊多添麻煩。

“為了監測政府決策的執行情況，名為‘法國日常生活目標的指標已被確定，以便衡量改革進展?！睈埯惿釋m向BFMTV解釋稱，監測這些指標“是完全正常的公共管理過程”。

在多家法國媒體看來，對于推動改革，馬克龍一天都不愿多等，APP的存在反映了他打算在多大程度上滿足法國人對改革成果的要求。如今，部長們感到壓力巨大，政府內部甚至有些“局勢緊張”。

“有些部長采取了行動，因為他們的改革成績沒有在APP中很好地表現出來。”參與了9月11日會議的匿名人士告訴BFMTV。

這部分歸咎于官僚機構的阻滯，法國RTL電臺稱，后者也是馬克龍改革的目標之一?！翱斓稊貋y麻！你們有重組部門的全權。”馬克龍曾說。在他還是總統候選人時，他就承諾把“腐敗制度”擺到桌面上，“改變公共服務管理職位的任選制度”。但截至目前，還沒有多少承諾真正落實到行動上。

馬克龍看在眼里，急在心間。“如果你不改變，我就會改變你！”他在9月11日的會議上喊道，“我到這兒來，不是為了替你做那些你做不到的事?！?/p>

歐洲電視一臺稱，另一件軼事足以說明總統的心理狀態。有位官員透露，去年11月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100周年之際，馬克龍從法國東北部繁忙的紀念活動中歸來，向全體閣僚哀嘆：“我說話已經不好使了。”

他指的是法國境內的一條國道。政府試圖在兩座城鎮之間修建鐵路，但出于種種原因，動議多年不見動靜。與此同時，民眾對“農村公共服務的匱乏”討論得熱火朝天。

“我不能取消這條線路，也無法要求加快進度。就這么跟法國國家鐵路公司說去吧?！彼麑﹂w僚們說。

改革牽涉諸多敏感問題

輿論對馬克龍的新舉措態度不一。“總統推出了一款使部長們顫抖的應用程序?！薄安块L們處于愛麗舍宮的監控之下?！薄安块L們還沒有像優步司機那樣被點名，但為時不遠了?！痹诿襟w的種種評論中，荷蘭HLN新聞網的說法尤其叫人背后發涼：“老大哥馬克龍在看著你?！?/p>

一些人對此不以為然?！榜R克龍用來跟蹤改革的應用程序，真能讓我們感到害怕嗎？”法國專欄作家朱利安·卡多在時政網站“可疑玩意”上寫道，“媒體似乎在嘩眾取寵。都2019年了，任何在企業干過的人瞧著都不會陌生。讓媒體和部長們感到恐懼的是一個非常傳統的項目管理應用程序，是個在建筑工地上都會使用的應用……谷歌和臉書都推出了類似的東西，而且功能肯定比愛麗舍宮的強得多?！?/p>

BFMTV發布的幾張模糊的圖片讓卡多懷疑，這個APP更像紙上的模型，或是網頁上的程序，而非真正的手機軟件。法國記者蒂菲·安迪雅馬納娜也在推特上質疑稱，監控改革進程只需一項簡單的技能：用谷歌做些搜索，再對照政府部門網站上的信息。如果不想親自動手，法國有大量的第三方機構能替客戶收集和整理，并顯示到一個漂亮的界面上。

明年3月，法國將迎來更直觀的“改革進展監測”：地方選舉。這是政府面臨的一次大考，也是馬克龍尋求連任的重要風向標。法國國際廣播電臺（RFI）9月20日發布的民調顯示，馬克龍的支持率已升至37%，基本恢復到2018年11月總統保鏢被曝出丑聞，以及“黃馬甲”運動爆發前的水平。

事實上，當下有“立等可取”的“監測”指標：馬克龍希望推進的無一不是敏感議題，它們都會在社會上引發憤怒。9月13日的法國公共交通系統大罷工，就是最新的一場“輿論爆炸”。RFI報道稱，全法國的公交車停駛、火車停運，地鐵站也拉上了鐵門。由于響應罷工的公交系統員工超過90%，政府找不到后備員工以維持最低限度的服務。這是法國10多年來最嚴重的公交系統罷工。

罷工針對的是馬克龍的退休制度改革計劃，盡管人們連這一計劃的具體內容都還不知道。根據馬克龍在競選時期提出的設想，從2025年開始，政府將用20年逐步將法國42種退休制度統一;原則上，未來的統一退休年齡為62歲。目前，根據工種、工齡及繳納分攤金的差異，法國公交系統員工在55歲或57歲時即可退休。

RFI報道稱，過去30年來，法國歷屆政府都試圖對退休制度進行改革，每次都遭到抵制，曾有總理因抵制和罷工的沖擊而被迫辭職。

（邢苔薦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