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jīng)》第一章新解

邢 捧

（四川郵電職業(yè)技術學院，成都 610067）

有關《道德經(jīng)》第一章的解釋眾說紛紜，深奧難懂，隨著時代發(fā)展，有些解釋漸漸失去了現(xiàn)實指導意義。為探尋淺顯易懂且具有時代特征的新解釋，筆者從每句入手，進而解釋全章。

1 每句解釋

1.1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先說“常”，其實是“恒”，“馬王堆漢墓帛書《老子》甲、乙本，‘常’作‘恒’，避漢文帝諱，改為‘常’[1]”，也就是“永恒”的意思。

關于“道”的解釋很多，王儒童說“道可道”，第一個“道”字，指根本法則；第二個“道”字，指言語描述[2]。馮友蘭認為“各物皆有其所以生之理，而萬物之所以生之總原理，即道也。”[3]。吳漢民說“‘道’……是：劃界，邊界移動；邊界無限擴大，成萬物本源；劃界切割，使萬物有序；跨界越界，性質(zhì)改變；模糊邊界，性質(zhì)不定。[4]”沙少海說“道”是一種神秘的精神實體[5]。

筆者認為，第一個“道”指世間萬事萬物，尤指其相對恒定的特質(zhì)，比如自然規(guī)律，但它的表現(xiàn)形式不是永恒不變的。第三個“道”指某物或某規(guī)律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第一個“道”強調(diào)一物的本質(zhì)，第三個“道”強調(diào)一物的外形。第二個“道”理解為解說、認識。在此基礎上，“道可道，非常道”可解釋為“萬事萬物的本質(zhì)都是可以被認識的，但其表現(xiàn)形態(tài)不是永恒不變的。”

“名可名，非常名“解釋為：“名字是可以被命名的，但其內(nèi)涵和形式不是一成不變的；名譽、名聲、名號、名分等都是可以被授予的，但不是伴隨終身的，也不一定總是名副其實。”[6]

1.2 “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馮友蘭說：“‘名無固宜’，謂初制名之時，以某名指某實，本為人所隨意約定[7]。”亦即“無名，萬物之始。”

漸漸地，稱某物為某名，固定下來，“即名有固宜[8]。”這就是“有名，萬物之母”。

整句解釋為“無名無譽，是一切事物的本初狀態(tài)；被命名和被賦予名義名號名譽等，是萬事萬物新的開端。”[9]

比如，齊白石通過多年苦練，從一個木匠成為一介大師，就像蟬蛹經(jīng)過漫長的黑暗變?yōu)橹耍笄嘞x蛻變?yōu)楹s蛹、知了，木匠、大師只是稱謂不同，屬于同一生命體之不同階段，也就是“非常道”。再比如，有的明星曾名噪一時，后又默默無聞，不過是恢復到最初狀態(tài)而已。無名有名、有名無名的變化即“非常名”。

1.3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任繼愈將“無”解釋為“無形象處”，將“有”解釋為“有形象處”[10]。王儒童將“無”解釋為玄妙不可名狀的“道體”，將“有”解釋為各種事物和社會現(xiàn)象[11]。

筆者認為，“無”強調(diào)精神方面，超越自身限制、天馬行空地想，比如臥榻神游、換位思考等；“有”強調(diào)現(xiàn)實方面，我們要按照自身角色和職責行事，不越權，不越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所以要放空自我，不囿于已有的名聲、名分、名譽，以及事物功用去思考問題，不被既定界限局限，善于發(fā)散思維，從全局和整體把握事物本質(zhì)，進而發(fā)現(xiàn)其內(nèi)涵和奧妙，并使事物或人有所發(fā)展。

比如手機，最初的功能只有打電話、發(fā)短信，當我們拋開既有功用，打破固定思維，思考“手機”的本質(zhì)，是溝通交流的工具，才會有新想法，才會有智能機。

“常有，欲以觀其徼。”任繼愈說徼是邊的意思。這啟發(fā)我們要把握事物本質(zhì)，牢記自己的名聲、名分、榮譽、職責等，做分內(nèi)之事，社會機器才正常運轉。有形，對于物來說，是區(qū)別于其他事物，保持自身特有性質(zhì)的關鍵。亦即胡適所說的——“無”使一物或人有用，“有”使一物或一人區(qū)別于其他物和人。

兩句聯(lián)合起來看，啟發(fā)我們：要常有歸零心態(tài)，以平常心看待自己的名譽。超脫于自身名譽身份之外去考慮問題，視角才更寬廣。實際做事時，又要將自己的職位、責任牢記于心。這兩句話是尊重客觀規(guī)律與發(fā)揮人的主觀能動性的統(tǒng)一。

1.4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無和有，是同一事物的兩個方面。易經(jīng)說“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具體到“器”的有與無的特征以及兩者相輔相成的關系，老子第十一章中有完美解釋：“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12]。”管子說：“物固有形，形固有名。”亦即：名附著形而存在，兩者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關系。”這里的“無”指無形，“有”指有形，都屬于“道”。“此兩者”指代上句中提到的“無”和“有”。

綜上所述，可將“無”“有”引申為內(nèi)在精神和外在物質(zhì)，或說事物的本質(zhì)和外形，稱謂不同，但他們合而為一，是萬事萬物的本質(zhì)。

2 全章解釋

綜上所述，第一章解釋為：萬事萬物的本質(zhì)都是可以被認識的，但其表現(xiàn)形態(tài)不是永恒不變的；名字是可以被命名的，但其內(nèi)涵和形式是變化的；名譽、名聲、名號、名分等都是可以被授予的，但不伴隨終身，也不一定名副其實。無名無譽，是一切事物的本初狀態(tài)；被命名和被賦予名義名號名譽等，是萬事萬物新的開端。所以我們要不囿于已有名聲、名分、名譽，以及事物名稱、功用，要善于發(fā)散思維，從全局和整體上把握事物本質(zhì)，進而發(fā)現(xiàn)奧妙，使事物或人本身有新的發(fā)展。還要時時記得事物的內(nèi)在屬性和本質(zhì)，明晰、牢記自己的名聲、名分、榮譽、職責，做分內(nèi)之事。無形的精神（本質(zhì)）和有形的物質(zhì)（外形）是萬事萬物的兩個方面，被稱作是一切之根本，萬物之宗，他們只是稱謂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