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湘軍名將胡林翼的讀書思想

徐 敏

（益陽醫學高等?？茖W校，湖南益陽 413000）

作為“中興三大名臣”之一的胡林翼，在肩負振興湖北財政、組建湘軍等重任的同時，也沒有放下其儒將本色，仍然堅持讀書，并將讀書所得諄諄教育于家族子弟，形成其個性鮮明的讀書思想，其中不少觀點對于當代教育亦大有裨益。

1 胡林翼讀書思想的形成

胡林翼于清嘉慶十七年（1812）出生于湖南省益陽縣的一個書香之家。他的祖父胡顯韶是縣學生出身，博涉經史，以諸生的身份執教里中子弟。父親胡達源是嘉慶年間進士，名列一甲三名，官至詹事府少詹事，崇尚宋明理學；著有《弟子箴言》，在立德育人方面影響深遠。家學淵源的熏陶，對胡林翼讀書思想的形成與發展影響極大。

在父輩的影響下，胡林翼的讀書思想亦萌芽并脫胎于理學，帶著鮮明的理學特色，他鄙薄空疏無用之制試八股，推崇能成就經世之謨的史學典籍，針對時代所需，著力提升自己的軍事、政治才能，他著述的《讀史兵略》軍事價值極大，成為清末與民國初年軍事院校教材；而《胡文忠公遺集》則備受蔣介石推崇，是他案頭必讀之書；近代杰出軍事將領蔡鍔取其用兵言論而纂成之《曾胡用兵語錄》，后來成為黃埔軍校的教科書。

2 胡林翼讀書思想的主要內容

2.1 胡林翼讀書的指導思想。胡林翼非常推崇讀書，但與同期曾國藩“誠正修齊”“自衛其身”[2]的讀書目的有所不同，胡林翼讀書更多是為了“治國平天下”。在道光十三年（1833）寫給從弟楓翼的信中，胡林翼提出了一個深刻的哲學命題：“吾人生于兩儀之間，果何為乎？[1]P951”人生在世，所為何事？可以斷言的是，人生絕不應該隨波逐流，生前無益于國，死后無聞于世。最終他思考的結果是：“吾人當求所以自立，勉為眾人所不敢為、不能為之事，上以報國，下以振家，庶不負此昂藏七尺之軀！[1]P951”實際上，縱觀胡林翼短暫一生，振家二字并未達成，但報國之愿實已鞠躬盡瘁，這是胡林翼畢生奉行的準則。

2.2 胡林翼讀書的目的。對于一位儒家思想的繼承者來說，他的答案是：通過振興讀書以改變社會風氣。十九世紀中期的中國，北有英法聯軍侵華，南有“粵賊（舊指太平軍）東竄西擾[1]P1003”，胡林翼親歷戰亂紛擾、百姓流離，心中憂慮不安。他深刻的認識到，“賊寇紛擾，僅在于一時，蔓延雖廣，終必有撲滅一日[1]P1003”，但是在戰爭中敗壞、摧毀的人性就不一樣，“惟人心趨于懶惰，薄廉恥，隳信義，惟利祿是競，而不知卓然自立之道[1]P1003”。在寫給叢弟的書信中，他說到：“今之風化，每況愈下。朝多諂諛之臣，野有鉆營之舉。士不悅學，教失其緒[1]P955”。這個社會的亂象，知識分子的墮落要負很大的責任，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失去了榜樣的功能。因此，“將欲彌天下之亂，終必自正學術，培人材始[1]P1044”，只有士人們在道德文章中堅持大義，那么必定能做到“風俗由所純焉[1]P955”、“移易之法，教化為先[1]P996”。胡林翼推崇讀書，推崇以教化改變世俗風氣的觀點，應該說是有其進步性與實際意義的。

2.3 胡林翼讀書的實踐。然而對于鴉片戰爭前后的清王朝來說，并不是每家子弟都讀得起書。胡林翼深知“大凡人生最苦者，莫苦于欲學而無從[1]P974”，有些富家子弟藏書萬卷而不肯讀，而貧寒人家有志于讀書卻無力進學，“此亦不平事也[1]P974”，因此他極力贊同敏弟“憫念寒畯，特設義學，聘請名師，分給書本，予以知識，而不責其償[1]P974”之舉，認為他用心周摯，能推己及人、繼承先志。所謂先志，指的就是胡氏一門皆熱心于公益辦學的傳統，“吾家自鄉賢公以下，無不竭力提倡讀書[1]P974”，從祖父胡顯韶開始，胡氏家族在家鄉創辦多所小學，如胡氏紫筠義塾（1842年）、箴言書院（1853年），均在其列。抱著經世致用目的所創辦的胡氏學校，主張“崇實而黜華賤”,“使人知務實學而推見諸行事[3]”,較好詮釋了胡林翼推崇的“以有宋諸儒之力，踐諸其躬[1]P1044”之讀書思想。

2.4 胡林翼讀書的方法。雖然重視讀書，但是胡林翼并不提倡焚膏繼晷、伏案不休，他對身體健康亦非常重視。道光十三年（1833）在給保弟的信中，他特別提到了健康與學業之間的關系，“吾人做事，第一須賴學問，第二須靠精神[1]P951”，如果光顧做學問而精神不濟，那么事情一多、學習時間一久，身體就會因無法支撐而痛苦。忽視體魄的鍛煉已經成為當時讀書人的通病，“吾國人士，向不肯注意于身體之健康，而又心思過用，以至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而齒牙動搖者，滔滔皆是[1]P951”，這種情況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一個人正值壯年，就已經衰頹若是，那么一旦委以重任，必將難以負擔。正確的態度，是讀書之余，需“注重攝生，不敢好逸惡勞，以自斫喪，遺大人憂[1]P947”，具體來說，就是一個“動”字：勤于早起，則精神爽利；勤于運動，則筋骨強健。因此，胡林翼嚴厲的告誡侄子叔華，“讀書須勤，然亦需有分寸[1]P1006”，叔華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健碩，如果再坐以待旦，那么必將損害身體，身體一弱，就算有志進取，精力也會跟不上，那又有什么用處呢？他還舉了自己做例子，說自己年紀還未老，但是已經覺得衰弱，就是因為從前讀書的時候沒有注意，希望侄子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轍。可惜造化弄人，一言成讖，這勸誡侄兒的信寫于咸豐十年（1860）五月，其時胡林翼四十九歲。繁重的事務拖垮了他的健康，“運兵籌餉日不暇給，賓客書疏手自批答，常至漏下四鼓（約凌晨兩點半）始能就寢[1]P1009”，到該年十二月，他就因為“食少事繁，病又叢生”而“時亦咯血，舌色如墨[1]P1009”，于翌年九月病重去世。晚清失去了一位卓越的政治家與天才的軍事將領，胡氏子侄失去了一位諄諄善誘的長輩與博聞強識的老師。

綜上所述，胡林翼的讀書思想，實際上反映了他的世界觀與方法論，是他經世致用思想的具體體現，也是一代名將對于挽救國家興亡所做出的努力，這些思想的形成與作用，對于指導我們今天立德樹人的教育實踐，仍然有其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