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陰陽學說淺論桂枝湯

劉 葉 謝 帆 歐陽欽

浙江中醫藥大學附屬溫州中醫院 浙江 溫州 325000

陰陽學說作為中醫基礎理論之一，貫穿整個中醫學體系，《素問·生氣通天論》提出“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指明陰陽平衡對于人的重要性?！端貑枴り庩枒蟠笳摗分赋觥爸尾”厍笥诒尽?，“本”即為陰陽，故治病當求于陰陽；《素問·至真要大論》亦指出治病當“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筆者認為，桂枝湯是最具代表性的調和陰陽之方，茲從陰陽學說的角度對其作一淺析。

1 病機探要

《傷寒論》第12條：“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桂枝湯主之”，對于“陽浮而陰弱”的理解，今多認為其乃風寒襲表、營弱衛強，衛為陽營為陰，風為陽邪，感受風邪之后引起衛陽的病理性亢進，此為衛強，營陰失護，弱而不守。筆者認為感受風邪后，衛陽抗邪于外，正邪交爭發熱，此為陽浮；“陰在內，陽之守也”，今陰無所守而汗出，此為陰弱。而對于“衛強”這一說法持保留態度。第53條：“病常自汗出者……榮衛和則愈，宜桂枝湯”，第54條“病人臟無他病，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者……宜桂枝湯”。此兩條所述桂枝湯證前者為營衛不和，陰陽不能互用，陰陽互用則能陰為陽所守，陽為陰所使，而無自汗出；后者為衛氣陰陽不和，此為病理性衛陽，衛浮于外而時發熱，失于守內營陰外泄而汗出。陰陽是具有相對性的，陰陽之中復有陰陽，衛氣不和乃衛氣的陰陽不和，衛氣屬陽，故易外浮而發熱。

2 組方淺說

四氣中寒涼為陰，溫熱為陽，五味中甘辛淡為陽，酸苦咸為陰。桂枝辛溫，芍藥苦平，一陰一陽，芍藥入營陰安內，使汗出無傷陰之弊。桂枝溫能助衛陽以抗邪，且助營陰化衛陽，辛能引營陰所化之衛陽外越走表，助衛陽攘外；生姜辛溫屬陽以助桂枝；大棗甘平，屬陰中之陽，助芍藥養陰；甘草合桂以辛甘化陽，配芍以苦甘化陰；且姜、棗、草能固護中氣以化生陰陽，使汗出有源；全方桂枝、芍藥等量配伍調陰陽，姜、棗、草既固護中焦使陰陽化生有源，又助桂、芍調陰陽，陰平陽秘病自去。53條所述病證因營衛互用不能，陰陽相離，以桂枝湯發汗使陰陽相互交感，互用功能復則陰陽和而汗止。54條衛氣陰陽不和，桂枝湯調動營衛之陰陽發其汗，以促衛氣之陰陽平衡，外浮之衛陽恢復外固肌表內守營陰之職，故熱平汗止。

3 變方簡析

小建中湯為桂枝湯倍芍藥加飴糖而成，《傷寒論》第100條“傷寒，陽脈澀，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先與小建中湯，不差者，小柴胡湯主之”，102條“傷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煩者，小建中湯主之”，較之桂枝湯，此二條之證陰陽已發生變化，故治療當不同。關于“陽脈、陰脈”，吳謙在《醫宗金鑒》中明確指出“傷寒脈得浮澀，營陰不足也；脈得沉弦，木入土中也”，從脈位的浮沉論陰陽；章楠在《傷寒論本旨》中提到“寸部浮部為陽，尺部沉者為陰”從寸關尺來論述。筆者認為，傷寒后衛陽抗邪日久，損及營陰，則脈澀，在表為陽，浮取候表為陽脈；陽氣不足，失于溫煦而見虛寒，弦脈主寒主痛及少陽肝膽病，在里為陰，沉取候里為陰脈。102條中，傷寒二三日后，陰陽皆損，心臟失養則悸，虛寒逼迫弱陽于上則煩，故以小建中湯建中陽祛寒，同時養陰以緩急。桂枝湯證時陰陽不和尚在營衛，至小建中湯證時衛陽營陰受損已傷及里陽，病已由表漸入里，故治療亦當不同。小建中湯以飴糖為君，倍用芍藥，合甘草以養陰不足，桂枝、生姜補陽不足，虛寒得陽則退，故腹痛止。與桂枝湯陰陽配比近1:1以調平陰陽而言，小建中湯陰陽配比近乎2:1以陰來緩急，陽來退虛寒，陰陽相互資生以復陰陽平衡。因陽屬溫屬熱，易于化火傷陰，而此寒為虛寒，無需用附桂之物急溫之，只需“點火加油”使陽生陰長，兼有甘能緩急，方藥對癥，不差絲毫，仲景用方之妙可見一斑。此外，《傷寒論》小建中湯為生姜三兩，甘草二兩，而《金匱要略》小建中湯為生姜二兩，甘草三兩，慮生姜能助桂枝解表溫陽以散邪，而后者多以小建中湯治療內傷雜病，故以甘草三兩補虛更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