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臺畫史》看清代才媛的家庭教育

摘要：《玉臺畫史》是一部記錄中國古代女性畫家的史籍，在這部史籍中記錄了名媛、妓女、宮掖、姬侍這四類女畫家。其中，清代的名媛是各個朝代中人數最多的，這與名媛的家庭教育有很重要的關系，同時名媛作為一個階層，名媛的興盛也與這個階層的氛圍和價值觀念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關鍵詞：玉臺畫史；才媛；教育

一、《玉臺畫史》概況

1、簡介

《玉臺畫史》是一部由清代女史學家湯淑玉所編撰的，記錄中國古代女性畫家的史籍。它開辟了專著女性繪畫史的先河。這是一部相對完整的女性畫家史料集，包括女性畫家的成長環境、社交環境、婚姻經歷都有很詳細的記錄。

在《玉臺畫史》中，一共記載了125位名媛，從有限的史料記載中，被收錄進這本書中的名媛，吳國有3人、唐朝有3人、宋朝有17人，金朝有2人、元朝9人、明朝32人，清朝有63人。單看名媛這一群體，清朝無疑是在記載的各個朝代中人數最多的。傳統社會對女子的培養講究以德行為主，“文藝之才多為正統女教所摒棄”。尤其在清代，女性在眾多傳統教條的束縛下，她們幾乎沒有太多的話語權，但是女性畫家卻呈現一派繁榮之象，優秀的女性創作者絡繹出現，詩歌繪畫創作數量也呈空前盛況。這種景象的出現不僅與當時的經濟、社會環境有關，與文人士大夫階層的意識行為和名媛的家庭教育都有分不開的關系。

二、家學影響

據史料記載可將女才人的學藝途徑分為五類，家學影響、親串指授、拜師學藝、較細技能、自學臨摹，五類情形各有差異。其中親串指導也大部分是親戚作為老師親自指導傳授，也可以歸入家學當中。在封建時期，家庭，包括親屬關系和婚姻生活，是女性最為主要的生存空間，而家庭教育則是女性成才的必備條件。在家庭教育中最重要的三個角色就是母親、父親、丈夫，然后是其他親朋好友。

1.母教

在女子的家庭教育中教育者往往是母親，但母教不僅指親生母親，也包括繼母、宗親女性長輩如姑、姨、以及外祖母。在《名媛詩話》中對這種多元的母教有諸多的記錄。在清代知識女性中，母教、婦學之風甚為盛行，如徐昭華、紀蘊玉、劉撰芳、顏如玉、郭笙愉、李月裳楣、郭智珠等才媛，都是母教、婦學受益者或執行者。雖然母教、婦學中也不乏《女孝經》之類的婦道教育，但若具體涉及到才媛學養表現，則多凸顯詩詞之學；反之，若突顯婦道教育者，則少見涉及具體才媛，只是泛泛而論其教化意義。雖然在一般意義上，母教、婦學仍然遵奉婦道教規，但母親本人為工于詩詞的才媛者，便自然傾向于教導女兒詩詞之學。這就是清代才媛的矛盾：“怕違儀范親教禮，為惜憨癡更課詩。”前者頗有違心勉強之意，后者才是才媛癡心所在。而憨癡于課詩是才媛世界的普遍現象，也正是清代才媛往往形成家族化現象的重要原因。

2、父教

在《玉臺畫史》中記載，清代著名的書藏家卞永譽，不僅為書畫家，在書畫鑒賞上更富盛名，著有《式古堂書畫匯考》。良好的書畫環境，使其女兒卞氏 ，不僅能廣涉歷代書畫家作品，而且能親睹父親繪畫。因而在繪畫上有所造詣也是不足為奇。王端淑生于明末清初，從兒時就在書香世家無憂安然安然學習詩畫，據史書記載，王端淑的首先史書記載王端淑的父親王思任頗擅書畫，其詩歌書畫可與董其昌、陳繼儒等齊名。他一生癡于山水，著有多部山水小品和游記，學習大小米筆法，喜倪瓚構圖之簡淡疏荒，他的作品中山石皴染格調雅致，以簡取勝。后有人對王端淑的作品評價道“楷法二王，畫宗倪米”，與其父親作品風格相一致，可見王端淑自幼便受其父熏陶，常習書畫。王端淑這樣的出色表現與成就，跟她自小深得父親寵愛與賞識關系密切，其父甚至夸贊曰：“身有八男，不易一女。” 在那樣一種重男輕女的年代，父輩如此的寵愛，肯定給王端淑莫大的心理鼓舞與支持，對她的成才也有莫大的推動力。

3.夫教

出嫁后的生活雖然常常致使知識女性才氣萎頹，但如果夫家的家庭成員——尤其是男性成員 （夫婿與公公等） 是開明文雅之士，才媛的才氣與才華則又可能會得到更上一層樓的發展。如汪端雖然父母早亡，后嫁與陳文述之子陳小云，陳小云亦是才華橫溢者，故于夫婦二人“人有金童玉女之目”，而陳文述更是當時著名的婦女文學推動者，其全家上下，可謂“一門風雅”。如此美滿的家庭環境，致使汪淑端如魚得水，詩藝突飛猛進，不僅自己大量創作，還“竭數年心力，選明詩初、二兩集，忝以斷語，多知人論世之識，集出，海內詩家莫不折服?！?/p>

陳書雖身為閨中女子但自幼不喜女紅，而愛詩書喜作畫，史料并無記載她像很多閨閣畫家家中父兄或家族有擅繪者能習其法，陳書純屬個人的熱愛，對繪畫如此孜孜不倦，也是眾女畫家中少有。后嫁于清太學生錢綸光，陳書每作畫一幅，錢綸光便在其畫空白處題詩，增強了畫作的文人氣息，婆家對其繪畫也不僅沒有壓制還給予了認可，錢綸光的父親即陳書的公公也擅繪，而且喜好并長于松石，并且很欣賞陳書的作品，二人常切磋繪事。而且著名山水畫家四王之一王翚也在陳書的山水學習中提供了很大幫助，提出很多誠懇意見和建議。

三、階級產物“好女子”

一位女性創作者在藝術領域留下名字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除了她自身的天賦之外，名媛的成才之路必然離不開家學的影響，在當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名媛階層的繪畫文學創作如此繁榮。為何這些達官貴族、文人墨客會如此重視女子的境遇，愿意在她們身上花費這么大的精力，讓她們成才。不僅僅是家學教育能解釋的說明的問題。主要還得益于相對富裕的經濟條件和寬松的階級環境等因素。

1、社會經濟因素

晚明時經濟結構迅速調整、商品經濟發達，不斷形成的都市文化觸動著傳統的儒家教條，女性創作者便在這種氛圍中不斷地涌現。高彥頤先生在其《閨塾師——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一書“都市文化、坊刻與性別松動”一章中提到，晚明城市文化最顯著的特征之一是“婦女首次以作者和讀者身份出現”，繁榮的圖書出版活動“為男女間思想、區域和跨地方文化、書寫和口頭間傳統的交互受益，創造了肥沃的土壤”，這個時候，女性不僅是文化的消費者，同時也成為了文化的創作者。身兼讀者、作者和編者等身份的女性“從與世隔絕的閨房中顯露出來，在文學領域中僭取了一個清晰的位置，而這一位置從前是男性文人的特權?！?這樣的經濟環境也延續到清朝，因此清朝的女性畫家也同樣的有機會去接觸學習繪畫，并展示自己的才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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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優渥的家庭財富，文雅的階級氛圍

在物質和精神水平都有所發展的清代社會，越來越多的世家對女性進行良好的文化教育，這種現象在經濟條件相對發達的江浙一帶更為興盛，甚至成為一種潮流。傳統沿襲下來的規章制度決定了這些世家大族和經濟殷實之家對女子進行教育培訓的目的并非是期望女性像男性一樣建功立業，把培養女性良好的文學素養作為家庭經營的內容對他們而言有著一個更為明確的目的，即增加家族女子適婚的條件，并以女子的才學作為其門面的裝點之物。另外，女性文化教育的高低已經成為當時文人品評女子德行的一項標準。因此，為了將家中女子培養成德才兼備的賢媛，士大夫們或親自教授她們作詩習畫等才藝技巧，或請私塾教師來進行授課。眾多有識之士身體力行地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實施了一系列切實可行的措施對女性才學予以熱情贊揚，以此來鼓勵女性大膽突破傳統束縛、從事創作以展現自身才華。正是這些男性文人的積極推動才得以為女性創作提供相對寬松的階級環境，最終形成清代名媛如此繁榮之局面。

四、名媛自身意識的覺醒

在男性文人的大力支持下，不少女性逐步走出家族內部女性之間的相對狹小的交際范圍，獲得了更多社會交往的機會。這一時期，女性的生活空間得到很大的擴展，她們之間因為有著“共通的關懷、情感內涵和表達方式”而頻繁往來交游。再加上自身的醒悟以及創作心態的漸趨自覺，這種交游活動的日漸興盛最終促成了一些專業女性詩文社團的出現。謝國楨先生在考察明清男子黨社活動時指出，明清之際“不但讀書人們要立社，就是士女們也要結起詩酒文社，提倡風雅，從事吟詠”，女性文人開始以團體形象出現在文學舞臺上。女性創作者的結社之風始于晚明，至清代逐漸形成風氣。如明末崇禎年間成立于江蘇吳江的復社。清初首推錢塘女詩人林以寧與同里女詩人柴靜儀、徐燦等組建的蕉園詩社，詩社成員主要活躍在杭州一帶。另外還有清溪吟社、吳中十子等眾多女性詩社不斷出現。

結社唱和活動一方面能夠使女性細膩的情感有所依托，另一方面，她們的結社唱和不僅僅是女性情感的交流和體驗的分享，更是在幫助更多的女性走向覺醒、爭取其自身獨立的價值，女性不再以男性附屬的角色出現，她們是有自己思想與能力的社會性角色，這些都于無形中提升了女性的自信心并有利于女性在創作中掌握充分的自主性。在時代大環境的推動下，女性創作到了清代呈現出無比繁榮的局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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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孫康宜.明清文人的經典論和女性觀[J].江西社會科學 2004

作者簡介：

張寶丹（1993—），女，漢族，籍貫：河南濟源，河南大學藝術學院，16級在讀研究生，碩士學位，專業：藝術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