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故事

站在房子門口，一股潮濕古老的氣息隨著一陣風拂來，像一杯陳釀，越久越淳厚。有人說，今年的風都是從往年吹來的，當往年的風周折一個四季又回來時，我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嶙峋的老樹彎著腰，我仿佛看到那個拄著拐杖的老人步履蹣跚，從記憶深處緩緩走來。

我家屋后有座老房子，老到風一吹門就吱呀作響，老到地上長滿厚厚的青苔，墻角掛著落滿灰塵的蛛網，老到再沒有詞來形容它的老。這里曾經住著一對老夫妻，老爺爺身體不好，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藥，老奶奶身體倒是健朗，不過每天很辛苦，不僅要操持家務還要照顧老伴兒。兩人只有一個女兒，卻嫁到外地了，一年回不了幾次家，于是這空蕩蕩的大院子里，只剩兩個老人相互依靠。

老房子旁邊有一大片菜園，里面種了些瓜果蔬菜，我覺得兩個老人太孤單了，于是經常往老房子里跑。我每次都假裝擺弄瓜果，實際上是在偷看拄著拐杖的老爺爺。他坐在靠著墻邊的搖椅上，半閉著眼睛望著一大片晚霞和要落山的太陽。老人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一雙混濁的眼睛波瀾不驚，就像掛滿蛛網的老房子一樣，經歷一世風霜，再也不像年輕時那樣鋒芒畢露。

老爺爺寫得一手好字，好幾次他發現了我，讓我陪他嘮嗑，他拿一塊小石頭在地上寫寫畫畫。我雖然看不懂他寫的是什么，但我依舊能感覺到筆鋒銳利且堅韌，字寫得很好看！我現在都記得那雙滄桑的手，還有那手好字，我想到大雪后的蒼松，嶙峋且孤傲。

他們搬走了，房子也空了，院落也沒人打掃，落葉成堆，荒蕪得沒有一點兒人氣。我再也看不到那個拄著拐杖卻笑容滿面的老人了，再也看不到那雙混濁滄桑又有些悲傷的眼睛了，再也看不到老人迎著夕陽孤獨的背影了。老房子空了，我的心也空了。那座舊房子或是因為悲傷更加老舊了，成了昏鴉的家。黃昏時分，幾只昏鴉回巢，可我再沒看到過那個老人步履蹣跚的身影。聽媽媽說，老人是因為身體大不如以前才搬走的，現在是城里的女兒照料。

人有生老病死，就像月有陰晴圓缺一樣。人老了，房子老了，時間老了，但風里的故事不會老。

（指導教師：李 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