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篦

《孝經》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所以古人無故不剃發，這樣的傳統延續了千余年，可見古人對頭發的重視程度。既然不剃發，就必須要梳頭發，其實人類最早、最簡便的梳子就是雙手，但就算以手梳通發結，時間長了難免蓬頭垢面，于是，梳子就應運而生。自古以來人們對用來梳理頭發的梳子主要有三種稱呼，即“梳”“篦”“櫛”。《釋名·釋首飾》曰：“梳，言其齒疏也。……篦，言其齒細相比也。”又《說文解字》云：“櫛，梳篦之總名也，從木節聲。”根據《說文解字》注，“梳”字古作“疏”，言其齒疏，而“篦”古作“比”，取密集排比之意，其齒比梳子更加細密均勻。若只是梳理發型，用梳子就已足夠，而篦的用途則更側重于清潔，方便去除發間的灰垢和蟣虱。

梳篦的歷史相傳始于魏晉時期，迄今已1500多年，是常州著名的特產，《常州賦》有“削竹成篦，朝京門內比戶皆為”的記述，“文亨穿月，篦梁燈火”是清代常州西郊八景之一，歷史上常州梳篦生產盛況由此可見。因為清代蘇州織造局每年都要來常定制一批高級梳篦，向朝廷進貢，所以常州梳篦又有“宮梳名篦”之美稱。常州梳篦聲名之盛，在于選材嚴格，工藝獨特，制作精良。清末民初，隨著生漆膠合技術的發明和產品出口，其知名度更是遠播海外。

雖然梳篦的發明并沒有確切的文獻記載，但梳篦行業依然有自己傳誦千年的故事。相傳炎帝死后，蚩尤起兵復仇。同其他許多人一樣，常州梳篦工匠赫連也被拉去打仗。涿鹿一戰，蚩尤被軒轅黃帝打敗，赫連被俘入獄。看守皇甫得知他會做木梳，勸他連夜趕制一把，獻給嫘祖娘娘，以免死罪。然而，不等赦免令到，赫連已人頭落地。軒轅黃帝十分心疼，遂委派皇甫督率工匠照樣制作。后來，赫連和皇甫被制梳業尊奉為祖師。無獨有偶，傳說中篦箕的起源也與監獄有關。在春秋時期，延陵邑監獄中有一名囚犯陳七子，因監獄環境陰暗潮濕，頭上生滿虱子。一次，陳七子被獄卒用毛竹板痛揍后，發現毛竹板裂成了一條條篦片。獄卒走后，陳七子靈機一動，用衣服上的麻線將散落在地上的篾絲編結起來，磨銳尖端，用它來篦去發間的灰塵和虱子。延陵邑吳王四太子季札聞知此事后，釋放了陳七子，并命其開設竹篦作坊，從此梳與篦就并行于世了。這就是最初的篦箕。據說，后來每年農歷二月十八日和九月二十八日，梳篦業都要舉行儀式，祭祀祖師，以祈求自己“生意興隆”。

梳篦除了理順頭發，更可插戴滿頭。這種尖利有齒的飾物，莫名有種古典式的溫柔。如今，細密的篦箕已成了難得一見的懷舊物件，想來無論時代如何變遷，千年積淀的文化意蘊仍在，梳與發的關系，也照舊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