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全 葉瑋琦 葉 鶯 鐘文玲
【提 要】 目的 了解福建省成人抑郁狀況,探討其可能的影響因素。方法 采用多階段整群隨機抽樣方法,抽取福建省10個具有代表性監測點的6120個研究對象,對其抑郁狀況、一般人口學信息、健康狀況及家庭經濟等進行調查,并采用描述性統計分析、單因素分析及多因素分析對數據進行分析。 結果 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為8.3%,與2011年相比呈上升趨勢。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職業、自評健康狀況、家庭關系、生活事件、生活滿意度、高血壓、糖尿病、飲酒、睡眠問題、睡眠時間、其他慢性病及家庭年收入與抑郁相關;非條件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文化程度中等、專業技術人員或未就業、自評健康狀況一般和充足的身體活動是成人抑郁的保護因素,而單身未婚、家庭不睦、生活事件、生活滿意度低、糖尿病、吸煙、睡眠質量差、睡眠時間少、其他慢性病等是成人抑郁的危險因素。結論 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較高、呈上升趨勢,且受多因素影響。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人們生活節奏加快,社會壓力增大,全球受抑郁影響的人數大幅增加[1],抑郁已成為全社會共同關注的公共衛生問題。2011年福建省慢性病及其危險因素監測數據顯示,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達7.2%[2]。本研究調查了福建省10個有代表性監測點的18歲及以上常住居民的抑郁狀況,旨在了解最新的福建省成人抑郁狀況及變化趨勢,探討可能的影響因素,為制訂符合福建省實際的成人抑郁防控的可行理論及后期干預提供參考依據。
根據福建省的社會和經濟發展狀況、人口的年齡和性別構成,兼顧地理分布的均衡性,于2015年,在全省抽取了10個有代表性的監測點,按照多階段整群隨機抽樣方法,在每個監測點隨機抽取3個鄉鎮(街道),每個鄉鎮(街道)隨機抽取2個行政村(居委會),每個村(居委會)隨機抽取1個村民/居民小組(至少60戶)。從中選取45戶,每戶18歲及以上常住居民均參與調查。若抽中的45戶中參與調查的不足102人,則需從該村民/居民小組中其他未抽中戶中補充18歲及以上常住居民進行調查。每個監測點抽取612人,全省調查人數為6120人,獲得有效樣本5350例,有效率為87.4%。
(1)研究工具
采用2015年中國慢性病與營養監測調查問卷與福建省成人心理狀況調查問卷(2015)(含“病人健康問卷抑郁量表(PHQ-9)”)。由經過統一培訓的調查員對研究對象進行問卷調查、身體測量、實驗室檢測,主要收集研究對象的一般人口學信息(年齡、性別、職業、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家庭收入情況等)、可能的相關影響因素(吸煙、飲酒、身體活動狀況、血壓、血糖、血脂等)及心理健康狀況等。
PHQ-9由《精神疾病的診斷和統計手冊》中關于抑郁的診斷標準制定的9個條目組成,在國外被作為基層衛生中心篩查抑郁癥的首選工具之一[3],選項“沒有”、“有幾天,但不多”、“超過一周”、“幾乎每天都是”分別對應0、1、2、3分,總分值范圍為0~27分,以“5分”作為抑郁癥陽性的分界值。本量表具有較高的信效度[4-5]。本研究得到的克朗巴赫α系數(Cronbach′s Alpha)為0.815,提示PHQ-9有較好的內部一致性,探索性因子分析與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量表的結構效度較好。
(2)指標定義
高血壓患者:收縮壓≥140mmHg和/或舒張壓≥90mmHg,或已被鄉鎮(社區)級或以上醫院確診為高血壓且近兩周服藥者;糖尿病患者:已被鄉鎮(社區)級或以上醫院確診為糖尿病者;血脂異常:總膽固醇≥6.22mmol/L和/或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1.04mmol/L和/或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4.14mmol/L和/或甘油三酯≥2.26mmol/L者,或已被鄉鎮(社區)級或以上醫院診斷為血脂異常或高血脂者;肥胖:體重指數≥28.0kg/m2;超重:24.0 kg/m2≤體重指數<28.0kg/m2,正常體重: 18.5 kg/m2≤體重指數<24.0kg/m2,低體重:體重指數<18.5 kg/m2。
(3)質量控制
對調查人員進行統一、嚴格的培訓,由經過統一培訓的調查員對數據進行錄入,其中中國慢性病與營養監測調查問卷采用平板電腦APP的形式現場錄入,福建省成人心理狀況調查問卷(2015)采用Epidata數據庫錄入,兩種錄入方式均設置了邏輯核查程序進行質控,對收集到的可疑記錄進行核實、修正。
采用SPSS 24.0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描述性分析,為使抑郁患病率能夠較好地代表福建省18歲及以上人群,采用第六次人口普查福建省常住人口數據進行校正。對等級指標的差異性檢驗采用Wilcoxon秩和檢驗、其余定性指標采用χ2檢驗或Fisher確切概率法進行單因素分析,運用非條件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進行多因素分析,檢驗水準α定為0.05。
本次調查共獲得5350例有效樣本,年齡中位數為52.6歲,18~44歲1623例(30.3%),45~59歲1992例(37.2%),60歲及以上1735例(32.4%);男性2500例(46.7%),女性2850例(53.3%);城市2426例(45.3%),農村2934例(54.7%)。有4216例樣本中含有家庭年收入情況。
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為8.3%,與2011年相比,呈上升趨勢。其中,男性患病率8.0%,女性患病率8.6%;18~44歲患病率6.3%,45~59歲患病率9.1%,60歲及以上患病率15.0%;城市居民患病率為7.0%,農村居民患病率為10.1%。
以是否抑郁分組(否=0,是=1),對年齡、文化程度、自評健康狀況、生活滿意度、體重指數、睡眠時間、家庭年收入等等級指標運用Wilcoxon秩和檢驗,性別、婚姻狀況、職業、醫療保險、家庭關系、生活事件、高血壓、血脂異常、糖尿病、吸煙、飲酒、鍛煉、每周中高強度活動時間、睡眠問題、其他慢性病等定性指標采用χ2檢驗或Fisher確切概率法。分析結果顯示:抑郁與非抑郁人群的年齡(Z=-6.405,P<0.001)、文化程度(Z=-7.604,P<0.001)、婚姻狀況(χ2=8.016,P=0.018)、職業(Fisher確切概率P<0.001)、自評健康狀況(Z=-5.599,P<0.001)、家庭關系(Fisher確切概率P<0.001)、生活事件(χ2=65.631,P<0.001)、生活滿意度(Z=-13.403,P<0.001)、高血壓(χ2=16.590,P<0.001)、糖尿病(χ2=10.060,P=0.002)、飲酒(χ2=3.872,P=0.049)、睡眠問題(χ2=50.624,P<0.001)、睡眠時間(Z=-5.736,P<0.001)、其他慢性病(χ2=21.169,P<0.001)及家庭年收入(Z=-3.840,P<0.001)等因素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建立非條件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進一步分析福建省成人抑郁狀況可能的相關影響因素。以抑郁作為因變量,采用向前逐步回歸法納入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職業、醫療保險、自評健康狀況、家庭關系、生活事件、生活滿意度、高血壓、血脂異常、糖尿病、體重指數、吸煙、飲酒、鍛煉、每周中高強度活動時間、睡眠問題、睡眠時間、其他慢性病等自變量(α入=0.05,α出=0.10),變量賦值見表1。因家庭年收入缺失值超過20%,同時,納入模型后有效樣本降為4117例,小于最小樣本量4127例,故家庭年收入不納入模型。最終篩選出13個有統計學意義(P<0.05)的影響因素,其中文化程度中等、專業技術人員或未就業、自評健康狀況一般、充足的身體活動是抑郁的保護因素,而單身未婚、家庭不睦、生活事件、生活滿意度低、糖尿病、吸煙、睡眠質量差、睡眠時間少、其他慢性病等是危險因素。結果見表2。

表1 變量賦值表

表2 福建省成人抑郁可能的相關影響因素非條件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

續表2
近年來,受抑郁影響的人數不斷增加,據世界衛生組織估計,全球約3.11億人會受到抑郁的影響[1]。本研究是繼2011年福建省18歲及以上常住居民抑郁狀況流行病學調查后,對福建省成人抑郁狀況展開的進一步調查,獲得福建省成人抑郁患病率8.3%,高于2011年福建省流行病學調查結果[2],表明抑郁作為福建省成人常見的精神障礙,近年來其患病率有上升趨勢,應引起重視。單因素分析結果并未證明福建省成人抑郁存在性別差異,而年齡、高血壓、飲酒和家庭年收入等因素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國內同類研究[6]發現,年齡與抑郁患病率相關,可能是由于隨著年齡增長,軀體功能老化,健康問題逐漸顯現,心腦血管等慢性病容易造成負性情緒增長[7],此外,年齡可能通過歸因方式影響抑郁[8]。馮霞等人的研究認為[9]酒依賴患者在遭遇困境時情緒反應較一般人強烈,傾向于用酗酒消極應對,酒精可降低外周血神經肽Y水平,而神經肽Y水平與抑郁的產生相關[10]。大多數研究表明,低收入人群易因經濟問題產生心理負擔[11]和自卑、敏感的心理[12],長此以往易發生抑郁,且低收入人群往往難以獲得所需的醫療資源[13],從而產生更多負面的影響。因此,研究福建省成人抑郁情況應更多關注中老年人、飲酒者和低收入群體的心理健康。根據非條件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文化程度中等、專業技術人員或未就業、自評健康狀況一般、充足的身體活動是抑郁的保護因素,而單身未婚、家庭不睦、生活事件、生活滿意度低、糖尿病、吸煙、睡眠質量差、睡眠時間少、其他慢性病等是抑郁的危險因素。文化程度中等的人群抑郁的風險低于文盲和半文盲,主要原因在于受過一定教育的人群通常認知水平較高[8],思維靈活[14],善于處理各類生活事件和調整情緒,因此產生心理問題的可能性較低。充足的身體活動除了本身具有調節激素抗抑郁的作用[15]外,還可以增強與外界的交往,其附加的社交活動能增加社會支持,降低抑郁發生的風險[16]。Rod等研究表明,個人生活事件會使抑郁風險增加2~8倍[17],國內外研究也都證實應激性生活事件[18]、負性人際關系事件、負性健康適應事件等[19]是抑郁的危險因素。良好的社會支持可以緩和應激,家庭支持[20]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而家庭不睦、單身未婚等增加了抑郁發生的風險。糖尿病和冠心病等慢性疾病常伴隨有軀體不適,嚴重者影響生活自理能力,容易造成患者心理負擔[21],導致不良情緒體驗。本研究發現,自評健康狀況一般的群體患抑郁風險低于其他群體,包括自評健康狀況非常好的群體,與國內同類型研究[22-23]不一致,可能自評健康狀況一般的人群,對自己的期望值較低,所以不易導致抑郁,也可能是因為自評健康狀況的主觀性較強,與研究對象的軀體健康狀況有出入而影響了調查結果,具體原因有待進一步研究。在職業因素中,專業技術人員或未就業人員抑郁風險較低,可能是因為專業技術人員通常從事的是技術性[24]較強的工作,有較高的成就感,而未就業人群接觸工作壓力[17]、職場排斥[18]等職場緊張因素的機會不多,不易產生不良的情緒體驗。本研究顯示,生活滿意度越低,抑郁的風險越高,可能是因為生活滿意度低的人群主觀生活質量低,幸福感薄弱,易產生負性情緒。睡眠質量差、睡眠時間少是抑郁的高危因素,與相關研究結果一致[25],可能是因為睡眠不足會影響人們的精神狀態和日常生活,降低工作效率,提高失誤率,產生精神壓力和心理負擔,長期影響導致抑郁。吸煙作為一項成癮性行為[26],易引發一系列心理問題[27],另外吸煙會損傷肺功能[28]、引發支氣管哮喘[29],煙草內的煙堿類物質還能影響機體的血糖、血脂代謝[27],引起軀體不適,增加負面情緒,增加抑郁的風險。此次研究采用橫斷面調查,收集的信息僅反映調查當時個體的抑郁與暴露情況,無法確定抑郁與消極因素出現先后的時間關系,并作出令人信服的因果推論。同時,本研究側重于收集研究對象的社會人口學信息,沒有對自我概念、歸因方式、認知因素等心理學信息展開調查,研究范圍不夠全面。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我們應不斷改進、完善調查方案,如開展縱向調查,彌補橫斷面調查的不足;設計可靠、可行的心理學問卷,補充心理學方面的調查資料,使調查更加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