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 色

江蘇宿遷中學初二 馬毓晨

指導教師 趙同宇 尹梅興

你見過真正的黑夜嗎？深沉的、濃烈的、黑咕隆咚的夜？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夜是黑色的，即使人們給它涂抹了色彩，它的本質還是黑的。爸爸媽媽告訴我，他們小時候的夜不像現在這樣光怪陸離，而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從何時起，晝夜的邊界模糊了？夜變得淺薄，沒了厚度，失了神秘。燈光下的夜變得多姿多彩起來，漸漸失了本色……

遇見真正的黑夜是在一個雨夜，我正在學校附近一間簡陋的出租屋里焦急地趕作業。突然，屋內一片漆黑，停電了。這時，黑夜宛如一朵花，慢慢地綻放，潮濕孤寂的夜的芬芳漸漸籠罩了整個世界。我猛然意識到，真正的黑夜來了，那彌天漫地、不含雜質的黑讓我焦急的心平靜下來，我靜靜地傾聽著窗外小雨的淅瀝聲，原來它的聲音如此輕盈、有韻味。黑夜，覆蓋萬物，侵襲著每個角落，它叫停了蕓蕓眾生的熙攘喧囂，平息了凡夫俗子的嘈雜鼎沸。

這是一次因“事故”而收獲的黑夜。其實，這不過是夜在我的眼中恢復其本色罷了。我感到羞愧，是我們弄臟了夜的顏色：我們懼怕黑暗、貪戀五光十色的世界，于是拼命驅趕黑色，硬生生地更改了夜的面貌！這讓我想到比爾·麥克基本說過的一句話：“我們沒有創造這個世界，我們正忙于削弱它。”

今夜，我躺在鬧市中一所公寓的床上，聽著窗外街道上的喧囂。房間里沒有開燈，可我仍能看得清周遭，甚至看得清掌心的紋路。銀白色的防盜窗被街道上來往車輛的車燈照得亮堂堂的，我有些傷感：那黑暗的、寂靜的夜已經求而不得了！

說這么多，我并不是討厭光，相反，我深愛星月之華、燭火之燦。我厭倦的是“白夜城市”“不夜工程”。人類，既能點亮黑夜，就應懂得修復黑夜。

夜的底色是純凈的黑，它是深沉的，也是靜謐的，那么，人的底色哪兒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