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雄,郭子運,張雄新
腦卒中具有高發病率、高病死率和高致殘率的特點,已成為全世界成年人第二死因與第一致殘原因,除了常見的各種神經功能缺損之外,不少患者還伴有明顯的抑郁癥狀,如冷漠、喪失興趣、睡眠障礙、情緒低落等,即腦卒中后抑郁(post stroke depression, PSD)[1]。作為腦卒中常見的并發癥,PSD又屬于繼發性抑郁癥,一般老年人發病較多,但近年來其發病率不斷上升且逐漸青年化,不僅會影響腦卒中康復過程中的生活質量和神經功能,還會增加再發卒中的風險[2]。目前,關于PSD的發生機制尚未完全明確,相關學者認為腦卒中患者神經遞質的異常分泌、神經營養狀態的損傷及神經細胞的過度凋亡均可能導致PSD發生[3]。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brain 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 BDNF)屬于神經營養因子,與患者神經營養狀態密切相關,被認為是腦卒中后神經元再生的關鍵因子,且已被臨床學者證實與PSD相關[4-5]。本文進一步觀察PSD患者BDNF和炎性因子水平變化情況,并分析二者的相關性。
1.1一般資料 選取2015年2月—2017年6月在我院神經內科確診及住院治療的98例腦卒中患者為研究對象,根據是否發生PSD將其分為PSD組35例和無PSD組63例。PSD組男21例,女14例;年齡45~77(53.59±6.86)歲;受教育年限6~16(12.22±3.10)年;其中有心臟病6例、高血壓病史7例、糖尿病病史9例,有吸煙史7例、飲酒史10例。無PSD組男38例,女25例;年齡48~76(55.28±7.55)歲;受教育年限4~16(12.45±2.79)年;其中有心臟病10例、高血壓病史13例、糖尿病病史16例,有吸煙史21例、飲酒史19例。兩組上述基線臨床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1.2診斷標準 腦卒中以《中國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診治指南2014》中相關診斷標準為依據[6],臨床主要表現為不同程度的頭痛和(或)頭暈、意識障礙、言語欠清晰、視物模糊、口角歪斜、肢體無力、局部癱瘓等,均經頭顱CT或MRI證實。PSD結合《CCMD-3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中“抑郁癥的診斷標準”進行診斷[7],且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 HAMD)[8]總分>20分,抑郁自評量表(self rating depression scale, SDS)總分>50分。
1.3納入與排除標準 ①納入標準:年齡19~80歲;入院時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卒中量表(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stroke scale, NIHSS)[9]評分4~12分;神志清楚或治療后意識清楚,能完成相關量表評估和配合臨床檢查;近期未服用抗抑郁藥物;臨床資料及隨訪資料完整;對本研究的目的和意義知情,且自愿參與研究;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同意。②排除標準:臨床診斷為心源性卒中;動靜脈畸形、動脈瘤、顱內腫瘤、煙霧病、血管炎等非動脈粥樣硬化所致的腦卒中;存在嚴重心、肺、肝、腎及血液系統疾病或功能障礙;因嚴重視力、聽力、意識及理解障礙無法完成相關檢查;腦卒中之前已明確或可疑的抑郁癥患者;觀察期間死亡、再次卒中或出血性轉化;拒絕參與及中途退出。
1.4相關量表評估 采用NIHSS評分評估兩組神經功能缺損程度,評分越高神經功能缺損越嚴重;采用HAMD、SDS評分評估兩組抑郁程度,HAMD評分≥17分為抑郁,>24分為重度抑郁;SDS評分50~59分為輕度抑郁,60~69分為中度抑郁,70分以上為重度抑郁。
1.5指標檢測 采集兩組空腹12 h后肘靜脈血10 ml,室溫下3000 r/min離心5 min,取上層血清標本。采用酶聯免疫吸附試驗法檢測BDNF與相關炎性因子水平,包括高敏C反應蛋白(high-sensitivity C reactive protein, hs-CRP)、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 TNF-α)、白介素-1(interleukin-1, IL-1)、IL-2、IL-6。所有檢測均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操作。

2.1兩組NIHSS、HAMD和SDS評分比較 PSD組NIHSS、HAMD和SDS評分均顯著高于無PSD組(P<0.05)。見表1。

表1 兩組腦卒中患者的NIHSS、HAMD和SDS評分比較分)
2.2兩組血清BDNF與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PSD組血清BDNF水平顯著低于無PSD組,hs-CRP、TNF-α、IL-1、IL-2和IL-6水平顯著高于無PSD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腦卒中患者的血清BDNF與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2.3不同抑郁程度PSD患者血清BDNF與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輕度、中度、重度抑郁PSD患者血清BDNF水平依次降低,hs-CRP、TNF-α、IL-1、IL-2、IL-6水平依次升高,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不同抑郁程度PSD患者血清BDNF與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2.4抑郁程度與血清BDNF及炎性因子的相關性 PSD患者抑郁程度與血清BDNF呈高度負相關(r=-0.83,P<0.05),與血清hs-CRP、TNF-α、IL-1和IL-2呈中度正相關(r=0.55、0.56、0.52和0.51,P均<0.05),與IL-6呈高度正相關(r=0.81,P<0.05)。
2.5血清BDNF與相關量表評分及炎性因子的相關性 PSD患者血清BDNF水平與NIHSS、HAMD和SDS評分呈中度負相關(r=-0.51、-0.51、-0.53,P均<0.05),與血清hs-CRP、TNF-α、IL-1和IL-2呈高度負相關(r=-0.85、-0.82、-0.80、-0.87,P均<0.05)。
PSD的發生涉及心理-社會-生物因素3個方面,目前其具體病因和發病機制尚不明確。人體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之間相互發生聯系和作用,共同對體內環境穩定狀態進行有效調節和維持;同時,大腦與免疫系統構成一種雙向調控的聯絡網,其中炎性因子大量激活可導致人體在生理、行為、情感和認知等方面出現顯著性改變[10]。有學者通過研究抑郁癥的發病機制發現,hs-CRP、TNF-α、IL-6等與非器質性抑郁癥之間存在密切的相關性,炎性因子能有效調節機體免疫狀態,還可廣泛調節中樞神經系統,對神經遞質分泌、合成及生理代謝產生重要影響,并且推斷血清相關炎性因子在抑郁癥、缺血性腦疾病等發病機制中扮演重要角色[11-12]。還有研究證實,非器質性抑郁癥患者血清IL-1、IL-2、IL-6、hs-CRP、TNF-α等細胞因子表達水平明顯升高,認為PSD患者與上述炎性因子表達水平失衡存在密切的相關性,在PSD的發病機制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13]。牛海玲等[14]研究發現,發病第28天時PSD組血清IL-1、IL-2、IL-6、TNF-α表達水平明顯高于無抑郁癥腦卒中患者,且重度抑郁癥患者體內免疫系統均被激活,進而產生炎性反應,而輕、中度抑郁癥患者體內免疫系統可能被抑制。
本研究結果顯示,與無PSD組比較,PSD組血清BDNF水平顯著降低,hs-CRP、TNF-α、IL-1、IL-2、IL-6水平顯著升高,且輕度、中度、重度抑郁患者血清BDNF水平依次降低,hs-CRP、TNF-α、IL-1、IL-2、IL-6水平依次升高,提示上述炎性因子可能參與PSD的發生發展。BDNF是神經營養因子家族中的主要成員,廣泛分布于腦組織與外周血,其中在海馬齒狀回和皮層的含量最高,具有神經細胞營養、修復和再生調控等生理功能[15]。傅曉艷等[16]的研究證實,在PSD大鼠海馬內BDNF的過表達可改善對PSD的抑郁樣行為,發揮神經保護作用。李婛等[17]研究結果顯示,血清BDNF水平是PSD的獨立保護因素,并指出BDNF可降低谷氨酸興奮對神經元的不良反應,可營養支持5-羥色胺神經元、多巴胺神經元及增強突觸的動力,是腦卒中后神經元再生的關鍵分子。趙軻等[18]的研究結果則顯示,非PSD患者的BDNF水平著高于PSD組,HAMD、NIHSS評分顯著低于PSD組,認為早期檢測血清BDNF可作為預測PSD的生物學指標,與本研究上述觀點相符。
此外,本研究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PSD患者抑郁程度與血清BDNF呈高度負相關,與血清hs-CRP、TNF-α、IL-1和IL-2呈中度正相關,與IL-6呈高度正相關,且PSD患者血清BDNF水平與NIHSS、HAMD和SDS評分呈中度負相關,與血清hs-CRP、TNF-α、IL-1和IL-2呈高度負相關。進一步證實了炎性因子及BDNF在PSD發病機制中的重要地位,且二者具有顯著相關性,可相互影響。與李曉鶴[19]的觀點一致。為此,建議臨床應該針對PSD患者給予積極治療,重點調節其血清炎性因子及BDNF水平以減輕神經功能損傷及抑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