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馬修涵

風吹阡陌，陽光掀起幾圈光暈；一老嫗手拿鐵鋤，淺笑著在田間耕作。這老嫗便是我的奶奶。

依稀記得與奶奶居于鄉下的日子。那時，我年幼不懂事，未到收獲的季節，就纏著奶奶問田里可否有吃的。她疼愛我，倒也和善地說有，然后尋思著找些什么給我吃。

其實田間哪有什么吃的，不過是些薺菜罷了。薺菜是野生的，長在草間，不好找。奶奶卻愿為我一趟又一趟地到田里挖薺菜。她挎著一個大竹籃，提一把小鐵鍬，四處尋覓，尋到一棵，就面帶喜色。可她真的年紀大了，佝僂的腰身，讓她連蹲下去都要一手扶膝蓋，一手用鐵鍬撐地，才能緩慢地蹲下。她用鐵鍬在菜的根部一點一點地挖著，然后將菜挑起，再緩緩站起來。奶奶在田里奔走許久，才提著一筐薺菜回家。

回到家中，她打來一桶井水，半桶用來洗菜，半桶用來燒開。她那凍紅的手指在清水中撥弄著薺菜。薺菜洗凈后，在沸水中焯一遍就好。奶奶將一把青綠放在砧板上，不緊不慢地切。刀一下一下敲擊著砧板，發出沉悶的聲音。切好后，奶奶將薺菜放在盆里，澆上醬油、麻油涼拌。拌好后的薺菜，被放在白凈的瓷盤中，上面再撒一撮白芝麻，很是誘人。

當時只感覺滋味甚美，現在想來卻莫名心酸。

奶奶不僅對我好，她的好，也體現在她的秤上。奶奶種植了許多瓜果蔬菜，家中吃不完的，便拿去市場上賣。她挑兩筐好菜，然后拎著秤上街。她只挑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擺下自己的小攤。相比于其他有臺有柜的攤子，她的小攤顯得有些寒磣。可這樣的小攤位，總有人光顧。有一次，我同奶奶一起去賣菜，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奶奶的菜干凈清爽，不像其他人總要將菜一遍又一遍地淋上水才賣；她的秤也很謙卑，總是一頭翹起，本就不重的菜又輕了幾分；她講誠信，從不多要錢，即使她心里知道，有些城里人，根本看不懂桿式老秤。

我終于明白，奶奶這樣寒磣的小攤，是靠她的純樸引來了顧客。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她依然種菜、賣菜，守著一份本真、一份恬淡。

我的奶奶就是這樣，不管是對家人，還是對外人，都懷著一顆最真摯、最樸實的心。

（指導教師：許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