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川“半夜驚魂”記

董可馨

因總是出差在外頭跑，免不了要遇上各種奇葩的人和事。不過，以前出差不管遇到何種奇葩，總在正常情感可接受的范圍內，唯獨此次，堪稱“半夜驚魂”。

12月7日，我飛到寧夏靈武采訪治沙英雄王有德。兩天的采訪過程非常順利，9日結束當晚，我從靈武坐車趕到銀川市，趁著余暇跑去看了寧夏青年戲劇節推出的《涂紅》。戲劇很精彩，我當場濕了眼眶，一切到這里都很完美。

但是想不到的事，就在那晚之后發生了。

約凌晨一時，我入住萬達廣場的某酒店。在前臺辦理入住時，我照例遞了身份證去，前臺是個女孩，作了登記后問我：“老家新疆的？”當時我已入廣州集體戶，身份證上的地址為廣州，所以前臺的反應使我有些驚訝，她如何知道？這信息對她重要嗎？

我于是問她：“新疆戶籍怎么了？”她面無表情地說：“少數民族。”我的身份證上族別確為“回”，但這與入住何關？她的反應令我不悅：“寧夏那么多人口是少數民族，我的少數民族身份怎么了？”前臺柜員回答：“重點排查。”我抱怨了句“你們真過分”后，就拉著行李進了房間，完全沒有意識到“重點排查”這句話背后的含義。

入住房間后，我照習慣將門從內反鎖。因為白天的困倦，我還沒洗漱就不知不覺進入睡眠，但突然，一陣重重的敲門聲驚醒了我，迷糊中看看表，已是凌晨兩點，心頭驚起一陣恐懼，這么晚了，會是誰？敲錯了？

我忍著沒去開門，但敲門聲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無奈，我輕聲踱步到門口，從貓眼向外張望，但并不能看清門外人的面目，從里向外詢問：“是誰？”傳來“民警”，我接著問：“你們這么晚來干什么？”“例行檢查。”

我也是大膽，沒再追問，就解開了門內反鎖的鎖鏈，兩位穿著警察制服的大漢進入屋內，告知我例行檢查，要求查看我的身份證，但并未出示相關檢查手續。

我壓著心頭的害怕，從褲兜里翻找出身份證，交給其中一人。那人看了一眼，帶著略微吃驚的語氣抬頭對另一人說：“廣州的。”隨后他問我：“你從哪里來？”我答以“廣州”。接著，他們又要求我出示機票，我答以“已經丟了”。那人不甘心，向我索要其他憑證，以證明我確是從廣州而來。我打開手機，從短信中翻找出南航發給我的乘機信息。檢查沒問題后，兩人又接連盤問我以下問題：“你來寧夏做什么？要停留多久？明晚住在哪里？是否還住在此間酒店？明天有什么安排？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此刻我的內心產生了極大的不適，我在全國任何一個省份、任何一座城市，都沒有受過此種待遇，并以此反問他們。他們只冰冷地答以：“其他地方我們不管，這是我們的規定，我們有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法》對你作出檢查。”

我問他們：“是否對所有人都要進行檢查？”“是的。”

“對我沒有任何特殊原因？”“沒有。”

隨后，他們要走了我的手機號碼，還要求檢查我的行李箱。此時，我打算保留現場狀況，于是拿出手機進行錄像，在錄像過程中，他們不再像先前那樣要求開箱檢查，只是對我的行李物品進行拍攝。在拍攝過程中，兩人不斷強調不可把視頻發到社交網絡，不可斷章取義，并以承擔法律責任的后果相威脅。

他們走后，我感到后怕，幾乎徹夜失眠。第二天我退房時，前臺還向警察局打電話報備，告知他們我已離開。這番遭遇，讓我有點后怕。其實，我相信上門檢查的兩位警察也是例行公事，但他們也不敢對我明確說出真正的原因。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警察保一方平安很重要，但個人的權利呢？警察難道不可以有更好的做法嗎？